“告诉他们,秦某人九十多了,还剩下口气的时候,才明白过这点道理。”
“我啊,也不比你强。”另一名戴帽老者接过话头。
“自食其力,凭良心,干了一辈子。”
“一事无成……呵呵。”话说到此,眼眶湿润起来,苦笑不已。
“九十多了……只落得个卖花生仁啊!”他拍了几下装着花生仁的篮子,心里有股气顿时涌现,起身边走边道,不吐不快。
“个人算得了什么!”
“盼哪,盼哪,就盼着这朝廷能像个样儿,咱老百姓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就这些个……”他歪头瞥了一眼众锦衣卫。
接着连连点头,开怀大笑。
讽刺之极。
几名老者,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放肆。
他们是老朋友了,难得聚在一块。
今日什么也不在乎了。
“我想尽了办法,不过是为着活下去。”
“没干过缺德的事哎!”
“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哎!”
听他说到这里,刚坐下的戴帽老者豁然站起,情绪愈发激动。
“我爱咱们的国呀!”
“可谁爱我呀!”
说着,揭开菜篮子的盖布,从底下拿出一叠烧给纸人用的冥币。
“这不,碰见出殡的我就捡下这么些点纸钱,没有棺材呀,没有寿衣呀,只好,给自己预备下点纸钱吧!”
“哈哈哈哈,好,好。”
“让咱们祭奠祭奠咱们自己啊,您把那纸钱您撒起来,算咱们三个老头子的吧!”
说完,三名老者站成一排。
领头老者向上一扔。
纸钱飘落。
仿若大明的疆土,即将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张恒举着茶杯的手,还未放下。
他心里感觉异常难受,好似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头,闷得发慌。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老百姓的心声。
这是最底层最真实的诉求。
有国才有家。
可是,朝廷的大人物,谁会在乎最底层老百姓的感受呢?
兴,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