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何以见得?”
眼见她再次故技重施,不肯正面回答,胤祥心头又被泼了一盆冰水,他硬邦邦地说:
“如果你心里没我,就会把它们砸了、丢了,而不是埋起来!”
“埋起来又怎样呢?人死了也是要埋起来的,就连我,也更是早该埋起来的。”
吉布楚贺平静地说着,慢条斯理地收拾起画具,室内又只剩下涮笔的缓缓水流声。
胤祥当然不愿相信他听到的,不愿相信心怀执念的人只有他一个。
“玉儿,”他勉力稳住心绪,缓和了声音说:“既然我们都回到了现在的身份,好些事是不是能重新谈?
“你知道我年轻时有些骄傲自负,目中无人,所以没有留意你的心思。每回你把我推开,我都轻信了你的鬼话。是我不好,现在我才明白,当年是我没能察觉到你的苦衷。
“你有苦衷的,对不对?”
胤祥在跟吉布楚贺求证,问到最后已经是恳求的口吻。
他向她忏悔,谢罪,可吉布楚贺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只是有点唏嘘年幼的自己。
如果十几岁的吉布楚贺能听到这些话,该有多好;
如果现在拥有这具身体的人不是她,而是真正十几岁的吉布楚贺,该有多好。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了。”
吉布楚贺又一次抬起头,褐色的眼瞳黯然无波:
“你我都老了,纵使重新回到了年轻的躯壳里,死过一次的灵魂也不会回到当初,又何必自欺欺人。”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有些机会只有一次,青春年华更是只有一次。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小时候的吉布楚贺,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追求幸福。
但现在的吉布楚贺已经不需要了。
情啊爱啊,有过一次刻骨铭心就够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该让它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