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不停颤动的车壁,车轮毂吱呀吱呀地转着。秋夜渐寒,门窗都封得死死的。
胤祥掀开盖在身上的暖被,扣了顶暖帽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
广袤的平原上漆黑一片,月光也不算明亮。绵长的护军队伍蜿蜒向南,带着千万盏灯火。更深露重,秋风寂寂,他放眼望去,混沌的意识清明不少。
“爷?”小顺子听见声响,很快凑上来。
胤祥听着零碎的马蹄声揉了揉额心:“还有几个时辰天亮?”
“再有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爷,咱马上就到省界了,您再睡会儿吧。”
南巡途中赶夜路并不多见,唯独康熙四十一年这次,他记忆犹新。
他们明夜之前必须得到德州行宫,今天就不得不加快行进速度。
“不用了,牵马来,我出去转一趟。”
胤祥披上氅衣,彻底到了车外。
进了山东,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就又该按部就班地上演了。
先是太子因病滞留德州,索额图出京奔赴行宫侍疾,借机逼宫谋逆。太子在刀尖上跳舞的时候,他却意气风发地代替帝王去泰山封禅,风头无两。
他打马走近太子休息的马车,同样门窗紧闭,车厢内寂静无声。
良久,他对着夜空呼出一口浊气,继续打马前行。
刚才的梦是那样真实,亲身经历重生这样看似不可能的事之后,他认为冥冥之中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梦境里的景象,说不定就是吉布楚贺前世的经历。
在他醉心于权力角逐的时候,她竟独自受了那么多委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跪在佛前时,所说的天机是什么,但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