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人习惯了喝老干烘,茶瘾大的人更需要喝老干烘;但是,现在是晚上,再喝太浓的茶水就甭想合眼了,会严重影响休息。所以,白素花沏的茶水就淡一些。刘顺同这才一阵清醒,赶忙给各位递过去。于是就都开始了说话:“都是自家兄弟,谁喝谁端。”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只能听见吸吸溜溜的品茶声,直到往茶壶里续了几遍水,茶水也渐渐得淡了,有一个沉闷的声音终于说了一句:“特娘的,真憋死了!”
这句话,应该刘顺同说出来更适合;虽然都是自家兄弟,但直接受害人却是刘顺同,因为他才是刘庚年的父亲,秀姑的公公,一家人的当家人。这个人说的憋闷,大家都明白。
在墙角蜷缩着一个人,似睡非睡,是刘同顺的儿子。他只有十一岁,是虚岁十一岁;他的生日很小,腊月里生人,所以刘庚年实际只不过九岁多一点。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对于媳妇的概念还懵懵懂懂,不识好歹;但父母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随他吃睡,没有人管他。
但是白振虎疼爱自己的外甥,对刘庚年说道:“庚年,去床上睡吧,地上凉,睡着了了不得,感冒。”说着就拉他起来,对白素花说:“姐姐,怎么就不管孩子呢?让他睡觉吧。”
孩子也累,眼皮在打架,白素花也就听兄弟的话,陪刘庚年一起睡觉。刘庚年很快就发出香甜的呼噜声,白素花重新起床,说道:“是不是我再接上一点茶叶?”
“这是晚上,就不用了。”白振羽挥挥手,说道:“各位兄弟,我姐夫本来是要到各位的家中道谢,但这几天他的心情实在太糟糕,兄弟们原谅,过几天再请大家来喝点薄酒叙一叙道道谢。”
“这个不打紧……”一个精瘦的汉子说道:“到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和你们说一下;今天去冷庄赶集,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议论,说我们刘家庄没有站着撒尿的人,真气死我了!”
这是一句极端侮辱人的话,是糟蹋刘家庄没有一个男人了,是个男人能受得了?!对于秀姑事件,他们可谓是吃了一肚子窝囊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然他们终于找回了秀姑,但实际上,他们确实丢透了人;秀姑疯狂的举动,就是下去多少年,有人提起来,他们也毫无光彩。
一句话说出大家的憋闷,白振虎气呼呼地说:“姐夫,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我是你的舅子,现在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不只是白振虎,白振羽岂不也是如此?刘顺同垂头丧气地说:“难道我想这个样吗?秀姑不争气,我恨不能拿刀杀了她,然后再捅姚大狂士三百刀,以解我的心头之恨!但是我能做到吗?在姚大狂士的家里,姚大狂士对我们大发淫威,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归是秀姑的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