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瀛点点头,终于退下。
望着窗外那挺拔坚毅的背影逐渐走远,凌祈宴一手支着下巴,无意识地敲了敲嘴唇,轻勾唇角。
温瀛没等太久,只过了四五日,毓王府就来了人,说是毓王愿意招揽他,让他即刻收拾家当,迁去毓王府。
温瀛去退了在书院里的住舍,再回住舍收拾东西。
同舍的舍友潘佑安见状酸溜溜道:“你可真走运,这就被毓王殿下看上了,还能搬去毓王府住,回头还念什么书考什么试,直接让殿下给你讨个官职都可以。”
温瀛自顾自地收拾包裹,没有理他。
那人大概有些愠怒,推了一把他胳膊:“说话呢,怎么刚被毓王殿下看上,就眼睛长到天上,不理人了啊?”
其实温瀛向来就甚少搭理他,这人那日也去了毓王府私庄,还搭上了当中一位伯爵府的郎君,不过他没温瀛那么走运,能被毓王殿下看上,还被招揽进毓王府。
温瀛从进这国子监第一日起,就一直寡言少语,疏离于人群之外,只与他们同舍另一个跟他同乡的、叫赵熙的贡生走得近,其他的人俱都与他搭不上话,偏偏他只是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穷秀才,得了那些学官的赏识,就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难免叫人不忿。
潘佑安就是最不忿温瀛的其中之一,要说起来,这潘佑安家中虽非勋贵高官,但世代从商,是南边的豪富之家,靠着捐银子得了例监的资格,入了这国子监。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他的商贾出身,他也看不上温瀛这样的穷秀才,但温瀛这人就是比谁都运气好,学官喜欢他,卫国公世子对他起意,现在又入了毓王殿下的青眼。
他何德何能。
见温瀛又是这副死人脸,潘佑安愈发心头火起,冷笑道:“你得意什么,真以为进了毓王府,就前途一片平坦?说到底不过是以色侍人,日后当真做了官,也少不得被人诟病,更别提,毓王殿下指不定过几日就腻味了你,到时候被殿下如丧家犬一般赶出来,可别坏了国子监的名声。”
温瀛淡漠道:“你与那伯爵府的郎君投怀送抱时,何曾想过国子监的名声。”
“——你!”潘佑安狠狠咬牙,“你别得意,我且看着,你几时成为第二个死鬼赵熙!”
那赵熙,一个月前在国子监后头的湖中落水溺毙,上京府衙的衙役来看了眼,叫来仵作一番验尸后,以之意外失足草草结案,但书院里一直有传言,他是先前被哪位家中有权有势的荫监生看上,后头又被始乱终弃,受不了才自己跳了湖。
温瀛的神色黯下,抬眸看向那张已经空了许久的床,片刻后,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刚走出住舍,就有侍童过来,低声提醒他,说是林司业要见他。
温瀛知道逃不掉,本也打算主动去与林司业说明情况,这便跟着去了。
林司业是位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人,在国子监任职数十年,是位十分爱才、惜才之人,与那举荐温瀛来国子监念书的冀州学政是密友。
温瀛年纪小、长得好、学识高,虽傲气了些,但在学业造诣、尊师重道上从未有过半分错,前途肉眼可见,以林司业为首的一众学官都十分看重他,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退了国子监的住舍,要搬出去住,且现下在国子监外虎视眈眈等着的,赫然是毓王府的人。
林司业痛心疾首:“你真糊涂啊,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跟着他人走这样的旁门左道,你当真太叫老夫失望了……”
温瀛垂眸:“学生只是去毓王府借住,做毓王殿下的门客,并非做那些荒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