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早上食用过点心后,我服下林逸送来的秘药。清凉的药丸入口即化,令人心旷神怡。
经过一夜休整,送亲队伍人人脚步轻快有力,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
连日混混沌沌地在鸾與中度过,豪华舒适的车驾像金丝编制的牢笼,我被困其中无力挣脱,只能用失去自由的昂贵代价来换取珍馐琼浆。
近几日行进速度暂缓,帘外的景致渐变,从青山绿水到怪石嶙峋,自从昨日起进入了黄沙漫天的北国边境——朔京。
看着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沙丘,我莫名地感到压抑憋闷。
死寂的沙海如一张土黄色的大网愈收愈紧,令人窒息。网中的我们如濒死的猎物般任人鱼肉,无力抵抗。
时近黄昏,落日余晖洒满广袤的大漠,远处似有孤烟袅袅升起。大漠的气候变化无常,白天烈日炎炎,然此时寒冷彻骨。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砂石,如利刃般袭向皮肤,刺得脸颊生疼。送亲队伍早已在无垠荒漠中迷失了方向,即将水尽粮绝。
众人遍寻绿洲却频现海市蜃楼,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致使士气低落,人人自危。
终于,一座独立在大漠中的客栈映入眼帘,濒临绝望的人们再次燃起希望之烛,怀着期冀小心翼翼地靠近。
“啊,真的有家客栈!”不知是谁率先跑上前欣喜若狂地确认了眼前的客栈的确真实存在,饥寒交迫的众人顾不上军规法纪,一哄而上。
一位理智尚存的将军走到鸾驾前抱拳:“启禀公主殿下,客栈已到。”
我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将军告知。还请众将士们不必拘礼,且自行休整吧。”
我不得不赞叹这位将军超乎常人的毅力,能在攸关性命的严酷考验前仍坚守古代君臣之道。
刘嬷嬷为我戴上面纱,我扶着她的手下车远远望着客栈,只见那古老破败的客栈在飞沙走石中摇摇欲坠,却倔强地不肯倒下,顽强地迎风而立,似荒漠里年迈但苍劲的胡杨树。
客栈内部如它的外表一般朴实无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的客栈竟也容得下送亲众人。
众人狼吞虎咽,粗茶淡饭似乎也成了美味佳肴。我向一位皮肤黝黑的伙计交代几句后带着刘嬷嬷上了二楼。
不知是因为浑身沙尘汗渍却无法清洗使人心烦气躁,还是水土不服导致脾胃虚弱,我就着有些土腥味的水才吃了几口干粮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见刘嬷嬷忧心忡忡,我勉强笑着安慰:“我没事,只是脾胃有些不适,先休息会儿再吃些干粮。”
合上眼许久才渐渐入睡。半梦半醒之间,突听楼下传来掀桌摔椅、碗碟破碎的声响。
我惊醒,迅速起身披上外衣。从门缝里小心地向下望。
只见楼下早已尸横遍地,几乎都是被一剑封喉。只剩下两位将军带着数十兵士与一群黑衣蒙面人殊死较量,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我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心中骇然不已,迅速插上门闩,战战兢兢地跑向刘嬷嬷,却怎么也推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