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原先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也已纷纷躲避,只有他一动不动,维持着那个姿势,膝盖下那凹凸不平鹅卵石铺就的路面硌得他的腿早已没有了知觉,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身上让他止不住的战栗。
雨不停地下,顾隐的体温也在不停流失,慢慢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飘散,在快要倒下那一刻,他又猛地睁眼,咬破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一双靴子,不同于他的狼狈不堪,即使行在雨路,那双靴子也依旧干净清爽。
顾隐抬头,雨水瞬间灌满眼眶,水雾蒙蒙中他还是能辨认出,是下朝归来,还换了一身干燥新衣的顾康盛。
“父亲。”
顾隐俯身,额头重重磕在鹅卵石上,开口吐出这个他从未喊过的称呼。
顾康盛由仆人撑着油纸伞,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那一直没被他承认的儿子。
说起来,今早见他跪在书房外还有些诧异,印象中这个他糊里糊涂与下人生的孩子,一直胆小怯懦,人尽可欺,更是如阴沟里的老鼠般上不来台面。本想待他成年,便打发他一处宅院赶出相府,让他自谋生路。
可他如今,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般,竟然跪到他下朝还没有离开?
“你有何事?”顾康盛终于正眼瞧了瞧他,只是这脊背瘦弱的当真让他不想放在眼里。
顾隐又磕了一个头,闭着眼道:“求父亲重视!”
“哦?”顾康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本官为何要重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