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打开,比大雪天还冷的萧钦之缓步走出,递给了一份“写好”的信笺,无任何言语,漠然的转身回了卧室,倒在了床上,躲在了被子里。
一张白纸与往日欢愉的场面,不断在脑中交织上演,一颗心也就渐渐的被粉碎了个干净,真是应了那一句话,落得个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这场雪,自入冬以来,下个没完没了,偶有的停歇,也不见暖阳的踪迹,天上总是盖着一层厚厚的云翳。
终于在冬至的这一天,彻底的好转了,许久不见的暖阳,洁白的天空,一起出现了,但天上的雪停了,心里的雪何时才能停呢?
清晨去金牛山顶仙人台练曲,一个人去练武场锻炼身体,其余时间躲在书房里看书,连日来,萧钦之突如其来变得勤勤勉勉,却也黯淡了光泽。
家中人只道萧钦之更加的上进了,唯有萧藴之猜到了是何事,去宽慰几句也只能徒惹烦恼,倒不如不闻不问,待其伤口自愈。
徐邈也觉察到了不对,找机会问了好几次,皆被萧钦之三言两语揭过去,好似没事人一样。
怎么会没事呢?
白天没事,晚上呢?
萧钦之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得了一种不能控制自己瞎想的病,而病因则是往日的一些美好记忆片段,愈是美好,心里就愈是痛,且只能独自在黑夜里舔伤,不可与人哭诉。
带着这场不为人知的大病,萧钦之熬过了春节,一直到开春,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有着加深的迹象,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折腾的萧钦之面色无光,消瘦干枯。
请来郎中治病,也无济于事,那些药治不了心病,便是臭老道也没任何办法,这还是唯一一次臭老道在萧钦之面前吃瘪,一度怀疑自己的医术有毛病。
二月中的一天,良辰吉日里,萧书终于娶回了心心念念的杨玉,萧氏庄园为此大摆宴席,风光了好几日。
凤栖湖畔,“清楼”的隔壁便是萧书与杨玉的婚房“书楼”,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在这初春的日子里,格外的喜悦。
喜悦的隔壁住着悲伤。
而悲伤与悲伤并不一样。
成亲后的萧书,喜悦了不到半旬,便与周烈,以及二十萧氏部曲,急匆匆赶去了徐州,北方来信,战事快要开始了。
西津渡口,目送着萧书离去,萧钦之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快要踏上这一条路了,或者这才是治病的最佳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