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平姑娘是出了名的与府里的家生子们关系好。
但张氏和贾瑚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又与下人们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关系,谁会再提起他们来,平儿也实在是知道得不多,“我也不知道其他,只知道先大太太是生您的时候时候难产去世的,而大爷仿佛也是在那一年走的。”
贾琏从平儿口中又听到了一遍自家娘亲和大哥的死讯,虽说是知道是个梦,可贾琏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刷得下来了。
“这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大白天的还得把人打发了,把门锁上?”王熙凤回来看到正房的房门锁着,这会儿她与贾琏也算得上是新婚呢,不免醋上了。
王熙凤正想发作,但推开门看到贾琏这会儿还趴在床上,裤子上还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立马就慌了,“二爷这是怎么了?”
平儿看到王熙凤进来就连忙站了起来,这会儿一面伺候王熙凤脱了外头的大衣裳,一面小声跟王熙凤说道,“还不是前头石呆子扇子那事,说是贾雨村办得到,咱们二爷做亲儿子的却是办不到……”
平儿话还没说完,王熙凤先就炸了,她原本就是张扬的性子,再加上嫁进来以后,她同着贾琏那都是在荣国府里头跟着二房过活的,说句难听的,在王熙凤眼里,那王夫人可比贾赦更加值得尊敬多了。
再加上,王熙凤同贾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王熙凤自然是心疼贾琏,这会儿又是在自家屋子里,王熙凤也无所顾忌些,“二爷以后还不如少去东院里,省得又白挨一顿打,以后有事,咱们还不如找了老爷和太太做主呢。”
贾琏在原本那个世界里还没娶妻呢,如今看到王熙凤,越发觉得一头雾水了,眼前这女子的做派和样子倒是不像奴婢,倒像是个主子。
可照理说,自己的院子里,又哪里来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性主子。
在听她话里的意思,那是要让贾琏远着东院,远着贾赦了。
还有她口里的老爷和太太难不成指的是二叔和二婶?所以难道是这个世界里自己多了一个堂妹或者堂姐?
贾琏有太多疑问,最后到嘴里就只剩下一局,“这位是……”
然后就是满堂的错愕,还是平儿率先打破了平静,“二爷这是……被大老爷打到脑子了?竟是连二奶奶都不认得了?”
二奶奶?这会儿贾琏绝对是比刚刚的王熙凤和平儿都要错愕,什么情况?我已经娶妻了?
再想下去,贾琏只觉得头疼欲裂,然后就昏过去了。
王熙凤当下也不再纠结贾琏竟是连自己都不认得了,看到贾琏这副模样,慌不迭地让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太医来。
贾琏原本以为,自己醒了之后,应该就出了那个什么劳什子荒唐的梦境了,可没想到,自己醒来的摆设居然还是那个小院子的模样。
可能是贾琏睡着,所以王熙凤和平儿主仆到也无所顾忌。
“奶奶,家里的那些月例银子已经都放出去做印子钱了,这些是收据。”平儿在灯下悄声跟王熙凤说道。
“这就好,好歹也是比收入……”王熙凤笑道。
“只是,这个月发月例的时间,怕是要晚上几天了。”平儿叹口气道。
“好平儿,不过是晚几天,那又如何?”王熙凤笑道,“左右他们又不敢有怨言,更何况这月例去放印子钱,左右不过是转个手的事情,咱们却能赚一大笔,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说得旁若无人,可贾琏却是听得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熟读大宁律例,对印子钱也不像旁的豪门子弟一般,到底是有所了解的。
不说印子钱这个东西本就是缺德,甚至每一两银子中都参杂着旁人的血汗,就说放印子钱他就是个违法行为啊。
主贷者杖三十,枷三月,流放。
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有爵位有官职的人家,稍有不慎,那就是削爵,革职。
贾琏哪怕是不接受那个年轻女子是自己妻子这件事,可到底也不得不在这会儿出声道,“放印子违法啊。”
贾琏突然出声,倒是把王熙凤吓了一跳,这放印子钱可是瞒着整个府里的。
可等王熙凤反应过来以后,就又开始理直气壮了,“二爷是清高,知道印子钱违法,不像我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这些。”
”我啊只知道,府里如今公中账面上没钱,我管着家,少不得要为家里筹谋一些……”王熙凤原本是想用公中没钱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可贾琏却是只听到了前头那一句,王熙凤他没读过书。
贾琏虽未娶妻,但在他心目中,妻子的模样应该是与自家亲娘那样温柔贤惠的,再不济也是该与二婶卢氏那般的。
贾琏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娶一个没读过书的女子。
“你当真没读过什么书?”贾琏又问了一遍。
王家向来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王家的女儿们也都没读过什么书。
原本王熙凤以为这就是常事,但是如今看到贾琏这般,王熙凤莫名地从心底升起了几分羞愧来。
见贾琏还一再追问自己是不是没读过什么书,王熙凤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就扇了贾琏一个巴掌。
也幸好,有咱们一个巴掌,倒是把贾琏扇回了现实里去。
梦醒的贾琏,简直就是一身冷汗。
贾琏冥冥之中觉得,若是自己当纨绔,日后真的会如同梦中那般。
贾瑚怎么也想不通,自家要当纨绔的弟弟,只当了一天,又闹着要去认真读书了。
嘴里还神神叨叨地说自己做了一个怪诞的梦,梦里阿娘和兄长早亡,自己还娶了一个无视律法,大字不识的女子。
但,到底自家弟弟愿意读书了,贾瑚便也不再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