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恰是朝日,又是万里无云,大太阳升到空中,毒辣的阳光照得林棠才骑上马就微微出了汗。
一路快马回家,可离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林棠看见柳湘莲正在路口等着。
“出什么事了?”她问。
“侯爷,是南安太妃来了。”柳湘莲忙上前回道。
林棠早猜到南安太妃可能会来,便道:“来就来了,迎进去没有?”
柳湘莲忙道:“侯爷,南安太妃一来,王长史就亲自出去迎了。可南安太妃并不进府,一定要在府门口等侯爷回来,说侯爷什么时候到家,她什么时候才进去。”
林棠冷笑:“她难道怕我不敢见她?什么东西!”
柳湘莲还道:“侯爷,我多嘴一句,南安太妃带了许多家丁过来,若不是咱们府四周都有禁卫把守,只怕她还想把咱们府围起来呢。”
“走!”林棠握紧马缰。
过了这个路口,再走了没几步,林棠便听见人声热闹,都在议论南安王府的人堵了清宁侯府的门口。
她淡淡道:“南安太妃还真不怕自己成了笑话。”
杨树护卫林棠两年多,早视林棠为主。林棠受辱,他便觉得比自己受辱还要更气十倍,道:“侯爷想怎么办?属下一定听命!”
林棠低声笑道:“不怎么办,她敢堵我的门,难道还敢和禁卫动手?她敢动我一个指头,明儿南安王府就得被全家抄家下狱,皇上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的愤怒,不然不会和杨树说这些。
见林棠骑马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噤了声,自动让出一条路。
只有南安郡王府的人仍站立不动。
林棠坐在马上,看南安太妃的车被簇拥在多少人里,王熙凤带着人,垂首立在门口,便对杨树耳语几句。
南安太妃自己不要脸,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她也不用给脸。
杨树大喝出声,声音响得两条街都能听见:“是何人如此无礼,竟敢堵御赐清宁侯府的大门!报上名来!”
南安王府的人群骚动,远远围观之人的议论声都传到林棠耳中了。
林棠看到王熙凤直起了腰,抬起了头,和身后的葛女史等人在笑。
过去了整整五分钟,南安太妃的马车还一动不动。
现在丢人的不是她,林棠又耐心等了五分钟,才再教杨树几句。
杨树再次大喝:“我等乃奉陛下之命护卫清宁侯的禁卫!若半盏茶内再无人通报姓名,一律当刺客论!”
林棠身后二十个禁卫齐齐拔刀。
清宁侯府门口站岗的禁卫也拔·出·了燧发枪。
这回没到三分钟,南安太妃马车旁边的属官不知传了什么令,南安王府的人散开,给林棠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属官对王熙凤等弯腰低头的说话,另一个属官抹着汗跑过来,看到二十个禁卫对他举着刀,瞳孔一缩,态度就不由更恭敬了些。
他对林棠深深做了个揖,赔笑道:“清宁侯,下官是南安郡王府的少史,高长合,我们府上太妃娘娘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侯爷相商,并无任何的恶意,还请侯爷……命这些禁卫收了刀枪罢。”
“哦?原来是南安太妃娘娘?”林棠笑了。
“正是,正是!您看太妃娘娘的车上和下官们身上都有南安王府的标记。”高长合忙道。
林棠高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如此大胆无礼,竟敢冒充南安王府的人,原来竟是南安太妃亲自来了,是我认错了。”
高长合面色一僵,忙回头看南安太妃的车。
林棠不再理他,也没命禁卫收刀,就这么带着二十个持刀禁卫,策马慢慢走到南安太妃的车前,任高长合在旁不断作揖恳求。
所有禁卫勒马站定,林棠心内数了五声,南安太妃的车帘被猛地掀开。
“确实是我!”这个头戴七尾大凤钗,雍容华贵的五十三岁贵妇身子颤抖,胸膛上下起伏。
林棠微笑看着她。
见林棠不动,南安太妃气道:“既见了我,你也该下马行礼,才合规矩!”
林棠端坐笑道:“太妃娘娘教我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礼’,我本该听。可我入朝两年有余,竟从未见过不告而来就上门做客,还带人堵御赐之府正门的礼。所以我不敢听太妃娘娘的教导。”
南安太妃瞪着眼睛,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指向林棠:“你!”
林棠笑道:“太妃娘娘既嫌弃我这清宁侯府门第不够高,不愿意入内,我也不敢相请。不知您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就请在这里说了罢。”
南安太妃到底历经两朝,还是孝安太后弟妹,见识不少。知这是她想错了清宁侯的性子,下脸过了头,清宁侯竟是铁了心不想给她面子,便也不多在这上面纠缠,省得更没脸。
她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车,故意大声道:“今日我来是想问清宁侯一句,我儿率安海军镇守大周海岸,得知有新火·器可用,这一年上折几次恳求拨调,为何兵部半支也不肯给?是安海军不配用新式火·器,还是朝廷兵部对安海军有什么意见?难道安海军守的不是大周的疆域,大周的百姓,安海军里洒血牺牲的都不是大周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