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而禅院和哉也教了吉野顺平不少“常识”,因此他也知道禅院家的地位。他眼睛亮亮,充满了崇拜道:“我家主君,是禅院家的家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咒术师哦!”
……因为五条崇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争吧。
夏油杰想起自己和吉野顺平被你突然丢下,然后召唤出五条崇来照看你们的那天,失去了咒力的咒灵操使看着身边的六眼术师,想起了自家好友的脾气,很是好奇五条崇怎么能忍得住。
于是他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位禅院家主一直说自己是最强的咒术师……五条家主觉得呢?”
五条崇当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傻瓜的话,不必当真。走吧,该回去了。”
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不过夏油杰知道,他看似走在他和吉野顺平的的身边,其实脚尖悬浮着,并未曾真正在“走”。而小男孩早已熬不住夜色,已经困得睡着了,正被夏油杰抱在怀中。
五野绫乃召唤五条崇,是为了在夜晚保护他们,送他们安全回家——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夏油杰忽然怔了一下。
保护……
他曾以为自己是保护者那一方,但此刻,却被人当做了需要保护的被保护者那一方。
就在夏油杰心情略微有些复杂的时候,五条崇又道:“真正的最强从不需要言语强调,但在众人心中早已认定。”
他的六眼瞥了他一眼,“绫乃与禅院,你觉得谁更强?”
“……当然是绫乃。”
“是啊。绫乃需要天天宣称自己是最强吗?”
夏油杰恍然:“所以你完全不介意啊。”
“……”
“你和禅院和哉明明是并驾齐驱的咒术师,他一直宣称自己是最强,就好像是一定要压你一头似的,你这么不在意,是因为觉得绫乃才是最强,所以才完全没有争夺这一称号的意思吗?”
“他只是想尽可能的多引起绫乃的注意罢了。”五条崇的神色看起来总是很冷淡,“因为绫乃召唤我的次数更多。”
夏油杰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他的白发上:“因为绫乃,更喜欢白发?”
“不,因为我会飞。”五条崇看上去清醒到几乎冷漠:“我们在成为绫乃的咒灵后,就只是她的工具。我的能力更方便一些,所以她召唤我的次数多一些,就是这样。我们对她而言,存在的意义就是‘有用’,而和哉想要的太多了。”
“剪刀本来就是因为人们想要剪东西,才会留在身边的。一把剪刀却希望主人无论是切菜、看书、出门,都使用自己,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而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夏油杰没说话。
五条崇看向了他:“不是吗?你之前也是咒灵操使,你收服那些咒灵,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能力强大或者稀缺,能够派上用场吗?”
“……”
“你厌恶咒灵吧?你会喜欢你收服的咒灵吗?你会对他们产生感情吗?你会认为它们是你的同伴吗?”
“那你们呢?”夏油杰反问道:“你们也曾是咒术师,你们也是厌恶咒灵的吧?可是,自己却也变成了咒灵,还被诅咒师所役使……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情。”
“嗯?”
“不是绫乃役使我们,是我们不惜化为咒灵,也想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
五条崇第一次见到五野绫乃的时候,她还很弱。
弱到后来见过她的人,都想象不到,她居然也会有这种,弱到用一根手指就几乎能够碾死的柔弱时候。
那次初遇,五条崇十五岁,五野绫乃十三岁。
五条家的侍从们护送着尊贵的继承人,要前往别苑静修。但在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牛车的车轮一下子深深的陷了进去。
仆从们无可奈何,只能战战兢兢的向他请罪,请他先下车在路边稍微等待一会儿。
于是一袭白色狩衣,银发蓝眸的少年掀开了车帘。他露出不悲不喜的面容时,看起来简直像是生活在云端的仙人,似乎不沾半点世间尘埃。
他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仆从们满头大汗的试图将车轮抬出来,就在这时,他忽然下意识的转身抓住了一只手。
只见身后的树林之中,不知何时窜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看清了她的脸,一时间几乎以为,那是山林中所诞生的神祇。
她也一袭白衣,但完全比不上五条崇身上的锦罗绸缎,只是最为简朴的白麻衣裙。她光着脚站在泥泞的路上,乌黑的长发似乎无人修剪,而有些蓬乱。
可这些都无法遮掩她那惊世的美貌。
“啧,被发现了!”
她想偷他的钱袋,但显然错估了五条崇的警惕心。
五条崇想说些什么:“你……”
但她立即叫了起来:“宿傩!!”
于是从树上立刻跳下一个少年,手中拿着一柄不知是从哪里捡到又或者是抢来的武士刀,狠狠地就往他抓着少女的手腕上砍去。
五条崇立即收手,少女便立刻眼疾手快的扯掉了他腰间的荷包,和少年拉着手跑掉了。
……但她其实抢错了东西。
那是他的香囊,不是钱袋。
“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带香囊了!你知道我上次抢走之后那么期待,打开一看却一毛钱都没有的心情吗!”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少女当街抢劫,见又是他,顿时吵了起来,“你这根本是钱袋欺诈嘛!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
她身后跟着的少年不发一语,但森森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开始擦刀。
遗憾的是,两个野路子并不能打赢从小接受精英训练的五条家继承人,两个人被五条崇反过来暴揍了一顿。
“呜呜呜呜英雄饶命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女鼻青脸肿的立即抱着他的大腿开始装哭,“我愿意付出我最珍贵的东西,求你饶我们一次吧!”
五条崇试图把腿抽出来,但她抱的太紧了,他看着自己原本一尘不染的衣服上沾上了灰尘和眼泪,看着她盈盈脉脉可怜兮兮仰视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感觉莫名悸动:“什么东西?”
于是他就看见少女在自己腰间的小包里翻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