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到他正面去,林余其实有些害怕见到顾沉的脸,但正在对上顾沉的眼睛时,却发觉他眼里毫无异样,他很卑劣地松了口气,为顾沉依旧如故而放心。
顾沉脸色惨白,见是他们二人,竟露出个浅浅的很漂亮的笑容,“哥哥。”
只喊了一声,也不知是谁,顾衡只好对号入座,他有点惊讶,此前顾沉是从未喊过他哥哥的,心里还是高兴的,关切地问,“现在还难受吗?”
顾沉摇摇头。
顾衡又问,“我带了水果来,想吃点吗?”
顾沉说好。
于是顾衡在果篮里找了个苹果,林余本来想说顾沉不喜欢吃苹果,但顾衡已经开了口,“林余,我去洗洗水果,你陪顾沉说说话吧。”
林余只得留下,他在面对顾沉时心中有愧,不太敢看顾沉的眼睛,却是顾沉握住了他的手,竟拿脸凑在他掌心,睁着一双黑瞳望他。
林余心软了一片,他摸摸顾沉的脸。
顾沉闭上眼,仿佛这温热的掌心就是他的依靠,他什么都没说,好似睡着了。
最终连苹果也没吃上。
顾衡和林余见顾沉睡去,没有再打扰。
病房门前,林余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滋味万千,他想,顾沉为什么不跟他喊疼呢。
从前的顾沉是会跟他喊疼的。
他自然不能知道,从那一天起,一切就像脱轨的火车,驶向不可控制的远方。
第11章
回校的两个星期,林余过得并不好受,夜里总是时不时会梦见陈梦的眼神,怨毒地警告他不准将事情说出来。
顾沉又变成坐在沙发上的小小一团,他想和顾沉说说话,顾沉冷不丁抬起脑袋,用阴恻恻的声音问他,为什么要假装看不见。
他在这种巨大的拉扯里煎熬着,甚至发起了低烧。
顾衡醒来时见到林余还在床上,拍拍林余的床,却只能听见林余的闷哼声,他伸手一摸,林余的脑袋隐隐发烫,脸也起了不正常的红。
于是跟老师告了假,拉林余起来看校医,又看着他把药吃下,还是不放心的询问是否需要他留下来陪伴。
林余难受极了,他多想对顾衡和盘托出,但最终只是摇摇头,转了个身子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恍惚间,有清凉的毛巾搭在自己额头上,他睁开迷离的眼,顾衡担忧的神色引入眼底,他和顾衡一块儿长大,自然能感受到好友的担心。
可是他太困了,只是伸手碰了碰顾衡的手臂,顾衡摸摸他的头,用与年纪不符合的成熟语气说,“睡吧,我在这儿。”
令他漂浮不定的心一点点归位。
林余只烧了半天,并不严重,顾衡反而比他还要紧张自己,坚决不让他去上课,临走前还拜托了宿管照看林余。
宿舍空无一人,林余吃过药也睡过觉,精神大好,他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找到顾沉的联系方式,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最终什么都没有做,颓然了闭上了眼。
他以后会对顾沉好的,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再也难以拔出来。
顾沉住了将近二十多天的院,原是不必住这样久的,想来是陈梦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故意延长了住院的时间。
不出所料,顾博没有怀疑陈梦的说辞,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了,还是全然没有追究的心思,横竖人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并没有忧及性命,不值得他兴师动众。
林余再三犹豫,终于是敲响了顾沉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