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杜鹃有孕之后,一心等着情郎,觉得会来接她,所以才没有想法儿落了腹中孩子。
结果孩子都落了地,人家还没回来。她发现自己上当,就将孩子送了出去。回到娘家休养一段,转头就嫁了人。
柳纭娘敲了敲桌子,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杜家人沉默。
杜家兄弟俩只知道妹妹在镇上好像和一位公子暗中来往,一直住在那里,没有回来。本以为家中有喜,等来等去,只等来了妹妹一人独自回来,又很快谈了亲事,他们便以为那边黄了。
女儿家和人议亲,最后婚事没成。如果传了出去,都是姑娘家吃亏。因此,便再也没提此事。
柳纭娘再次问了一遍。
杜鹃见这茬捱不过,憋气道:“事隔那么多年,我已经忘了他的长相。再说,记得又能如何?还能找上门去不成?”
“你不愿找,我要找啊!”柳纭娘拍拍手起身:“我去衙门告他个纵子伤人!”
杜母:“……”
人家从来就没有养过孩子,这罪名说得过去么?
杜鹃瞪大了眼。
杜家兄弟俩颇为无语。
柳纭娘振振有词:“生而不教,抛弃子女,他本就有过错。孩子伤了我,你们赔不起,他是一定要赔的!”
语罢,起身就走。
杜家人终于回过神来,合着说了半天,她还是要去衙门报官。
“不许去。”杜鹃呵斥:“他早已经忘了我,也不会认下我们母子……”
“认不认识你们与我无关,得赔偿我足够多的好处,这事才能了!”柳纭娘头也不回:“否则,这事没完!”
说话间,柳纭娘出了院门。
杜家人急了,杜大嫂恨死了小姑子,真心一辈子都不想搭理她,气道:“赶紧把人追回来啊,不嫌丢人吗?”
这屋中的男人就算追上去也不好拉拉扯扯。妯娌二人心里再急,也没有追出去,杜鹃这会儿大受打击,站着都摇摇欲坠,哪里能追人。还得是杜母。
“廖小草,有话好好说啊!”
柳纭娘看着挡在面前的妇人:“你若赔得起,我就不去找他。”
杜母:“……”拿什么赔?
李大夫起了歹心,足足花了几百两银子才把这事摆平。杜家就是房子屋子全卖,把一家人都卖了,也凑不了多少啊。
她一着急,干脆跪了下去。
柳纭娘不让她跪,侧身避开:“你这就是为难我了。”
杜母眼泪夺眶而出:“小草,是我们杜家对不起你。你想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去告状。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了!”
柳纭娘面色漠然:“你也知道孩子无辜,襁褓中的孩子就如一张白纸,大人怎么教,他就怎么学。孟成礼从小是我公公婆婆教养,大点之后是由我教的,让他读书明理。结果呢?”
“他出手害我,我不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杜鹃教了他那么多恶毒心肠……她倒是畅快了,我孟家多年心血付诸一炬,谁还我一个懂事的儿子?”柳纭娘捶着自己的胸口:“我这把年纪,搁别人家都要做祖母了,结果到现在还形单影只,全家只剩我一人。这些可全都是因为杜鹃,让我不告状,让我原谅你们,将心比心,你做得到吗?”
她自问自答:“我是善良,但我做不到。”
杜母面色苍白,颤声道:“我对不起你。但是,那男人已经消失,想要找他,如大海捞针一般。你别找了……大不了,我赔一个儿子给你,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柳纭娘满脸嘲讽:“现在村里谁不知道我有银子铺子和宅子?你们家占便宜没够是吧?”
在当下人眼中,谁给长辈养老送终,长辈的家业就归谁接手。
杜母张了张口,艰难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纭娘居高临下看着她:“无论你怎么跪,都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说完,转身就走。
杜母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杜家人追了出来,这边虽然偏僻,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杜母已经做祖母的年纪跪在路中间哭求,难免惹人侧目。
这不是擎等着别人好奇么?
杜家两个嫂嫂见廖小草不肯原谅,再看向杜鹃的目光中满是怨恨。杜大嫂沉声质问:“杜鹃,你觉得自己的日子太苦,想要拉娇娇她们和你受一样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