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内景天地,便是玉池之中,高台通天,池水环绕,中有粘稠灵液,灵力入体之后,穿过高台滴落池面。第五苍刚筑基时,八层高台皆是虚影,灵力会直接穿过,筑基后修行十年,第一层高台由虚转实,灵力穿过前七层,在最底下一层却是落到外侧,缓缓滚落,滚落一层便是精纯了一成,待到他八层高台都由虚转实,便可接引如海灵气,经由八层高台层层滚落,滴到玉池之中便是浓稠得近乎固体的灵液,要以此般灵液铸就金丹,想来关隘要比其余修士要少得多。
《青灵万福秘录》在筑基期自然也有种种妙用,还有许多克敌手段,要比《青华秘闻》不知丰富实用了多少倍。屈娉婷修行的功法,更是无法与其相比,简直可以直接撕毁扔掉。这便是盛宗弟子永远先人一步的缘故了,第五苍能厕身洞天之中,占据一处密境修行,此处灵气几乎无尽,要比上清门紫精山中更丰盛几分,他不用萃取,只需要极力吐纳,便可近乎是无休无止的修炼下去,若非时常也被宗门差使出去历练,便是在此地安安稳稳修到金丹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思维甚速,但终究筑基不比炼气,体内变化天翻地覆,阮慈仔细体会之中,第五苍已穿过那美不胜收的洞天景致,来到一处宫宇之中,行下礼去,口称老祖,“老祖福寿绵长,孙儿不孝,久未探望,让老祖挂念了。”
第五老祖亦是化身在此,以第五苍的眼界度去,这化身不过是金丹修为,因此并未过于迫人。这化身三十多岁,做文士打扮,手中执了一柄如意,随意一摆,叫第五苍坐了下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向用心修炼,对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阮慈对这第五老祖本没什么喜恶,毕竟第五苍和他接触也是不多,平时多数都是过来听些训诫而已,他修为过于低微,还不够资格被老祖亲自指点。不过她一听老祖这话,心中便大生不喜,暗道,“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知道他在山门外怎么凌迫低宗修士,如何趾高气昂,还能说出这话么?”
第五苍是第一个被她十分厌恶的生魂,连这第五老祖,甚至是青灵门都为阮慈所不取。不过第五苍自然是毫无感觉,这梦毕竟只是一段非常生动的记忆,不说第五苍,便是第五老祖都似乎不知道有人窥伺在侧。第五苍彬彬有礼,谦逊了几句,第五老祖便道,“此番唤你来,是因为南株洲那里有了动静,那谢魔已是破阵而出,说不准顷刻之间,便要破空而去。不过青君剑她一定是带不走的,此次我青灵门预备全力争剑,我且问你,你有这个底气做第一个剑使么?”
第五苍怔了一怔,他也有几分城府,先不忙答应下来,而是问道,“老祖,我只知门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四名剑种……”
“你外出次数不多,消息倒还灵通。”第五老祖对第五苍看来确实颇为满意,微笑道,“也罢,到了此时,我便不瞒你,自三千年前到如今,门内搜罗培养数百名剑种,到如今还有二十多个。其中修为最高的已有元婴境界,不过和谢魔依旧是无法相比,修为最低的还在炼气期,且不去说他。你这筑基小子,虽然有我全力支持,但若想要强自出头,争这个第一,只怕我们瀚海白玉天的底蕴还是浅了一些。”
盛宗对外,一向是团结一致,老祖所说的都是将东华剑带回青灵门后的事,若是没有带回,那么自然再也休提,可也不能因此就不做事前的准备。第五苍知道自己若是有信心来争这个第一,那么老祖便要联络友朋,为他预先占出地步,若是他知难而退,老祖也能用暂时的退让换来更多的利益。而老祖此刻垂询,亦是要看看第五苍秉性如何,该当怎么安排。——第五苍已拜入老祖门下,又是子孙后代,又是徒子徒孙,其实在修真界,师徒要比血缘更亲近得多,徒弟背师,要担负极大的因果,而师尊负徒也是如此,因此老祖虽然威能通天,但也不会自把自为,完全将第五苍当做筹码,还是要问过他本人的意思,也要为他拣选出一条最适合的道路。
以第五苍此时的修为,自然无法和元婴前辈交手。不过若是得剑之后藏在洞天之中,在短时间内炼化神剑,将修为提到金丹后期,那也不是不能与元婴前辈一战。第五苍可听了不少谢魔仗剑逞凶的故事,那谢魔,金丹期拔剑之后,便是纵横天下,同阶之中全无敌手,便是跨境界杀敌,对她而言也犹如家常便饭。她进阶元婴之后,东华剑便可发出洞天真人全力一击的威能,在那之后,倒是未曾斩落洞天,但众人都深信她若被逼到绝境,临死一博也有这个能力。
若是第五苍对自己的资质也有这般信心,那么自然是争做第一个剑使最是稳妥,否则便要承担永远和东华剑无缘,甚至还会被剑使设法寻出杀死的风险。可若是得剑之后,境界提升不够迅捷,那么这百年一次的宗门差使,他是不得不接的,这便是其余势力的大好机会,到那时一样是身死道消,而且怎么看都是当上第一个剑使横死的概率要大上许多。
第五苍在心中将所知几个剑使的禀赋、底蕴仔细掂量,亦要注意时间,免得沉思过久,让祖师认为自己优柔寡断,反而失望,心底无数思绪奔涌,阮慈亦是留意到,筑基修士心念流转的速度要比炼气修士敏捷许多。她算是脑子转得很快了,常春风、屈娉婷都无法和她相比,但此时第五苍思量考虑,一刹那间将数百桩事情计较得清清楚楚,却是又要比她更快了一分,若是和他自己在炼气期的回忆比,几乎算是翻倍。
筑基修士,便是如此,那金丹修士、元婴修士甚至是洞天修士呢?
阮慈此时,却不由想起瞿昙越在南株洲时的临别叮嘱,才知道他所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大修士个个都是怪物,便是这般的思虑,也不是小修士能够相比,在不具备相应修为之前,想要耍什么心眼子,的确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