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调查报告,但这会儿她的兴致可比刚才还要浓郁多了,天下间门,再没有人是不好奇别人家院子里那点事的,就连木头媳妇也是激动得气都紧了,一张嘴声音嘶哑的,“快快,咱们一道看一道念,哎哟,我这眼都花了!字怎么看不清呢——日前所收林丹汗求亲文书,并去年在南洋光复宣慰司以来,各方国主、头人,所送求亲消息不少,在此先一律表示感谢——这六姐说话可真的一律都是大白话啊,再没听不懂的。”
“然后呢,然后呢,可答应了没有?”卫太太直是心机,早拿了家里做针线活的尺子来,比量着压在纸上,使得视线可以集中于尺子上的拼音,“在此必须先明确买活军的婚姻制度,买活军推行单对单的婚姻制度,不存在任何例外,不承认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多夫多妻制……怎么还有一妻多夫和多夫多妻哇?”
“即便是我谢双瑶也遵从婚姻制度的规定,因为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如果我拥有多配偶的特权,这份特权势必向下扩散,我有,我亲近的人自以为他们也可以有,他们亲近的人也觉得可以轻微违规——特权的扩散,会带来对规矩严重的破坏,而特权一经存在必定扩散,因此,买活军不存在任何特权,凡是我制定的规矩,必然是我可以遵守的规矩,只有制定规矩的人也需要遵守,这规矩才会是合理的、恰当的、不过分苛刻的规矩,而任何规矩,如果连我都能够遵守,其余所有人也就没有不遵守的理由。”
这话有些绕,但仔细品味又很有道理,尤其是所谓‘只有制定规矩的人也需要遵守,这规矩才会是合理的规矩’,更令卫太太嘴里咀嚼了几遍,木头媳妇把她的手碰开了,自己把尺子往下挪了一行,念道:“由是,我将不得不遗憾地拒绝所有求亲文书,并表明我的态度,我谢双瑶将全凭我的意愿,在恰当的时候完全自主地寻找我的配偶,谢绝任何逼婚、做媒行为。”
“我对配偶的要求如下:
1必须符合我的审美观,即在我的眼中十分英俊,能够引起我的喜欢。附注:本人喜爱高大强壮之男子,身高当在185cm以上,臂围不低于40cm,腰围不超过78cm,视觉效果以猿臂狼腰、板肋条筋为准,六块腹肌较佳,同时长相须清秀英俊,皮肤要好,不得发痤疮,不得蓄须,不得在视觉上有引我不悦之处,器量须伟……器量须伟?”
木头媳妇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什么意思——哎哟!”
被卫太太捣了一下,她突然想明白了,忽地一下红透了脸,唾了一口,“怎么……怎么有人在头版头条上说这事儿!”
“人家或许不是那意思呢!”卫太太脸也红了,强撑着说道,“这说的是男儿器量——是、是气度,是雅量!你这小妇人,怎么整天就想着这些事儿!”
话虽如此,可这器量须伟,跟在一连串外貌要求之后,叫人不想歪也难呀!两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好半晌才往下继续读。“2必须拥有平均以上的智力水平和体能水平,本人喜爱聪明向学、身强体健之男子,二者缺一不可,体能水平标准如下:一千米跑步在三分半内,卧推力量75公斤以上……”
这一连串的标准,是两个京城妇人压根不懂的,他们直接跳到智力水平去,智力水平标准是买活军各科目均有中级班毕业的水平,并有两到三门学科高级班可以深造。看着好懂,但对京城普遍标准是扫盲班的文化来说,她们其实也不知道买活军的高级班到底有多么难考。
“这……怎么说呢……就是皇帝选秀,好像也只是选个大概,没有和这样,连分数多少都明明白白的啊!”
木头媳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当年京城给皇子选皇子妃,都没这么苛刻的,主要还是挑长相,哪有连智力都挑的份儿?卫太太也是只有咋舌的份,二人又往下看去,“3年龄比本人小2-4岁为佳,本人喜爱比我自己较小的男子……喝,这口可真够重的!”
“等等,按这么说,六姐成婚还早呢,买活军男子婚龄25,要这么算,她岂不是27、29才好成婚?”
得,本来一夫一妻,就已经够棘手的了,这一竿子又支棱出去好几年,不过也算是给各方势力准备的时间门了,不过,这里逃避催婚的道理,卫太太和木头媳妇也是迷迷糊糊,又往下看去,“4配偶及三代以内血亲,均不得拥有显赫政治身份,并在将来没有从政的野心……
配偶需要明白,买活军已彻底放弃‘家天下’的落后传统,其与我的关系不能令其拥有任何政治资本,在任何情况下其均无法继承我的政治资本,即便我暂时无法执政,执政权仍归属于我指定的政治副手,与配偶无关,同时其应自愿永久放弃所有从政权利,即便与我离婚,其亲属(包括后娶妻子及后代)也永远不得从政。”
若说女主选婿这种种要求,令人匪夷所思、啼笑皆非的话,那这第四条,就已经远不是这种对于轶闻传说的笑谈态度了,哪怕是木头媳妇和卫太太的声音都不由得抽紧了,屏息凝神慢慢地往下念。
“家天下的时代,已经永远成为过去,我谢双瑶的继承人绝不会是自己的血亲,为了避免可能的争端,我将做出极大的牺牲,我不会生育任何后代,配偶需要明白,和我结婚就代表着永远放弃了所谓传宗接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