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风声,雨声,流水声响成一片。突然,树冠撑不起大雨之重,雨水哗啦啦瓢泼一样落下来,三人被浇成落汤鸡。
吕成刚甩着头发上的雨水说:“不成,不成,这扯不扯,快换个地方。”
河左岸是沙滩,右岸是河水冲击塌方后立陡的砂土岸。吕成刚说去左岸,一划就到省事;金铎说不成,去右岸,爬到高处才安全,小心山洪爆发,沙滩就成河道了。
三人合力把橡皮艇划到齐胸高的右岸,塌方后的砂土岸刀劈一般陡峭,岸上荒草丛生,金铎背着包抓住荒草奋力爬上去,再把艇上的东西接到岸上,拉邱文明上岸,吕成刚最后上岸,三人合力最后把橡皮艇拉到岸上。
三人往山坡上爬了十几米,确认安全了,靠着一块白垩巨石,把橡皮艇翻过来底朝上当伞顶在头上,雨被遮住了,但脚下水流成溪。浑身湿透,小风一吹,凉彻透骨,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
金铎说:“这样不行,着了凉又得发烧,把酒拿来整两口吧。”
邱文明拿出一瓶高度白酒,三个人一口烧鸡一口酒。听着风掠树梢,雨落荒野,琥珀河流水声越来越大,山洪下来了。
这是一场夏季常见的雷阵雨,一个多小时就停了。一弯新月浮上天幕,清辉幽幽,世界在月光里隐约朦胧。
三人走到河边,河水见涨,水流湍急,河面变宽,左岸的沙滩已经没入水中,茅草梢露出水面。
邱文明说:“水太大,山洪下来了。”
吕成刚说:“没事,没多深,没不了人。”
金铎沉默了一会儿说:“水太大了,天又黑,橡皮艇控制不好横冲直撞,太危险,等等再说。”
吕成刚说:“没事,没多深。”
邱文明说:“你虎呀?天这么黑,水流急,万一遇上瀑布,漩涡,暗河就危险了,还是等等吧。”
三人回到巨石旁坐下来。
雨停了蚊子多起来,四面八方嗡嗡叫个不停,身上露肉的地方拍一掌密密麻麻的血点子;手在空中一挥蚊子多的打手。
吕成刚边拍打蚊子边说:“我草!这扯不扯,这一晚上,不用别的,蚊子就把咱的血吸干了。”
邱文明说:“拿手电,采艾蒿。”
邱文明把艾蒿揉搓出带有刺鼻气味的汁液,把汁液涂在脸上,腿上,脚上,手上,所有裸露之处,这一招儿果然有效,蚊子还是嗡嗡叫个不停,却是干叫,并不落下咬人。
三个人手里甩着艾蒿扑打蚊子,时间变得难熬。吕成刚说:“我草!啥意思?咱就这坐着等天亮?”
金铎说:“等一会儿,看看再说┄┄成刚,去看你妈没?她老怎么样?”
吕成刚说:“我妈还行,看见我更没事儿了,她就是想我想的,我出来了,她就好了。凤芝帮我装修房子呢,回头把她接回来,让她享两天福。”
金铎说:“你倒挺孝心。”
吕成刚问:“孝心什么呀?净跟我操心来┄┄金铎,你在深圳好的,怎么跟姓唐的扛上了?”
金铎叹口气说:“孩子没娘,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