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绘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gin敲键盘的手顿了顿。
现在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两人都还没有睡。
因为千绘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差,钟表的滴答声都会让她失眠,所以家里一个钟都没有。
她是在gin的电脑上看到的时间。
从米花町,那栋大楼回来后,gin就在忙别的,千绘则是睡了一觉。
gin什么都没有问,由着她用休息来逃避。
不只是那个咒灵造成的幻境,实际上还有更多的东西。
“gin,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嘛?”
因为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想提,所以尽管想知道,但是gin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问。
千绘了解他,她知道的。
这也正是gin这个人沉默的温柔之处。
看走眼了,之前怎么就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高冷的冰山人设呢?明明骚话也挺多的,也不会去刻意藏住情绪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人。
噢,虽然他大多时候对外都是很阴沉很可怕的样子就是了。
“你现在想说了?”他手下的动作没有暂停多久,说完话后又开始敲打键盘。
千绘知道他听着。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是都在咒灵的结界里面看到了吗?”
“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男人重重地敲下最后一个单词,将邮件发送出去,然后转过身,把千绘捞过来抱在怀里。
“说吧,说完早点去休息。”
“我就这么明显地把’想吐槽‘写在脸上了吗?”千绘讷讷道,她抽了抽嘴角,在gin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又把他垂在胸口的一绺头发抓在手里,这才组织好语言准备坦白从宽。
但是有一说一吧,既然gin看到了咒灵的结界内发生的事情,能忍到现在都还不问也是真的心态足够强大了。
事情本身不是什么大事,要说起来活在世界上谁都不容易,总会有人为了生活奔波,即使人生再苦再难也不得不生存下去,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要么就是内卷卷到死,要么就是大家一起摆烂。
千绘是后者。
说从小到大累积起来的不满,实际上她跳下去的那个瞬间虽然说是解脱了吧,现在回想起来的话还是有点后悔的。
喜欢的剧还没追,忙到连二倍速快进的时间都没有,追的动漫几千集了还没完结,有生之年已经等不到了,她的手办也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租的房子里的东西肯定会被房东丢掉吧,警/察会翻她的手机,她会上新闻,然后在身体死亡之后再经历一次社死,她的信息会被放到网上,谁都能对她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再过一段时间后归于沉寂。
没人会替她收尸。
后来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作为“猩红的爱丽丝”和“薇薇安”所做的一切事情,是她上辈子穷极一生也只能在梦里才能去到的幻想。
她想有个走遍世界的梦想,想有很强大的武力值能够和反派boss打架,想去用这份力量去拯救或是阻止一些悲伤的事情发生,就像超级英雄一样,白天是普通人,晚上带着面具行侠仗义。
听起来好像很中二,但是谁还没有中二过的时候呢?
不过是被长久以来一成不变的高压生活打压了梦想,磨灭了希望。
上学的时候在盼望着寒暑假,而工作之后,却是没有了任何盼头。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深夜emo的话,本来是不太好意思把负能量带给别人的人,这会却是忍不住地吐黑泥。
gin安静地听着。
“我一直在想,那天下雪的话,要是我不说留下你,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说这种结果了?”想到这里,千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gin,那一缕gin的,被她抓在手里的头发已经被她编了个麻花辫还打了个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