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啊,又替你奶奶篦头呢?像你这么孝顺的人可不多见哪。”
“怎么样?上回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呀?对方是个手脚勤快的,也方便与你一块儿照顾老人家嘛。”
“老太太肯定乐意的——”
他不住朝媒人使眼色,悄悄回头时,望见月瞳慢条斯理地拄着拐杖走进室内。
她是真心待他一往情深,从始至终没有提过改嫁和离之事。
再后来,他送走了月瞳。
白玉京将她同自己的双亲、挚友一起葬在了后院的荒坡上,于墓碑间深深刻下“爱妻”两个字。
葱郁苍翠的山丘芳草萋萋,四个坟包彼此紧挨在一处。
他从纸钱滚烫的热流中站起身,放眼四顾。浩瀚的苍天高悬于头顶,大地无垠辽阔,天上的和地面的一并组成了巨大的囚笼,将之困于其中。
就是在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举目无亲。
这个人世里,他一个熟悉的亲眷也没有了。
强烈的孤独感铺天盖地袭来,兜头压在心口,比毒蛇的信子更为阴寒可怖,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
他开始辗转红尘,疯狂地游历千万山水,不停地去结识五湖四海的人。
年轻的,年迈的,男人,女人。
也不乏有许多志同道合之士。
他随一位剑客行走四方除暴安良,同一个文人对月把酒言欢,与佛寺的老方丈谈古论今。
众人知晓了他的前因后果——那会儿的白玉京已经不怎么隐瞒自己的秘密了——无一不露出羡慕与向往,是尘世中人皆会有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