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冲其使了个眼色,“再等等。”
那人尚且醒着,他不想节外生枝。
远处打更的梆子疲沓绵软,间或夹杂几声不太嘹亮的鸡鸣。
小椿抬眸望向夜空闪耀的星河,缺月的光幽微地一闪,她喃喃说:“寅时快到了……”
鸮鸟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休息”,它还得等着施今日的术,便收拢翅膀端坐在桌沿,一声不吭地面朝老人。
后者缓缓阖上双目,胸腔起伏得很浅,再掀开眼皮,发现这鸟仍戳在桌角,忍不住就乐了。
“唉,糟老头子睡觉有什么可看的?”
山鸮并没有回应他,或者说,它从来也不曾回应过他。这只夜猫子永远顶着一副不知世故的脸,好像比猫狗之流还要不通人性。
老杂役淡笑着看了它半晌,眉目间依旧和煦。
他毫无征兆地开口:
“小鸟,你是妖怪吧?”
朝三暮四:“……”
他这句话的语气,比在说“你长一对了翅膀”还要平静自然,似乎全无诧异。
后院窗下扒着的一干山精妖怪都僵在了那里,在簌簌刮过的秋风中,愣得目瞪口呆。
而那头鸱鸮无法言语,只在听了此话后,原本溜圆漆黑的瞳孔,隐约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杂役分明老眼昏花,却将它的反应极清晰地纳入眼底,带着毫不惊讶的微笑,缓之又缓地侧过脸,凝视着高处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