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下棋输掉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他要帮别人收割稻子和酿酒,郁闷的离开棋局,拿了笔墨纸砚,继续绘画玩。给这位文治武功都挺卓越的宋宣宗画一幅画,画上赵煦穿的不是圆领袍,而是罗汉的衣裳,头发也变成一个圆溜溜的光脑袋,看起来既好看又诙谐,叫人看了能会心一笑。
赵匡胤扛着自己的盘龙棍路过:“画的什么?呵呵。”
赵祯赶紧解释:“并无戏谑之意,只是他已经静坐修禅三个日夜,一动不动。我看他可能是要成佛。”
赵匡胤也曾因为无聊和永乐城之战的郁闷一口气睡好几天,直到这些增光添彩的子孙重整旗鼓,在人间继续努力,他才精神起来。“你应该再画几个跳舞的魔女。”
“乔达摩悉达多在菩提树下成佛?”
两个不算特别信佛信道的人,因为无聊,竟然开始闲侃佛理。
风声萧瑟,树影婆娑。
飘飘洋洋落下来一篇祭文,落在赵匡胤手里。
还有一包信笺穿过亭亭如盖的菩提树,精准无误的落在赵煦的脑袋上。
赵煦矜持又无奈的睁开眼睛,摸了摸头,轻轻砸了一下有点感觉,但不疼:“……这熟悉的感觉,一定是佶儿的信。”他的话可真够多的,尤其是出征打仗时,装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有多少紧张埋怨都写完了烧给哥哥看。
赵顼在旁边和赵光义鏖战,有道是赌场无父子,赌的是今年秋天谁来酿酒,稻谷脱壳、拌曲、蒸熟、入瓮还要翻拌,工程浩大。就在棋局上厮杀的严肃凝重。
皇后们都围坐在旁边仔细观战,这场赌局决定她们帮谁干活,或是喝谁酿的新酒。
赵匡胤展开祭文一看,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喜悦之余,心里还有点酸涩,想揍弟弟:“好小子,他可真能干!迫使西夏割地求和,割让了五座城池,自己夺下两座,真有‘振长策而御宇内’的风采。煦儿,他又给你表功了?”赵佶这个宋朝皇帝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是,他没有我的血统。
多令人骄傲,近五百年来的皇帝,除了唐太宗、唐高宗之外,谁不羡慕、谁不敬佩这样一桩丰功伟业。宋太-祖已经做好去找人炫耀的准备。
刘娥眉头舒展,深感欣慰。她不挑剔酿酒的人是谁,只为盛世感到快活。皇帝们生前在口头上批判秦始皇,实际上都觉得统一六国非常爽,批判只是为了和昏君割席,到死后见了本人,连嘴上的批判也没有了。
她最先走过来,绕到赵匡胤身后,踮起脚尖让视线越过他肩膀,看这篇祭文。祭文中有一句话,说皇后王氏,贤如章献皇后,这句话看起来有点突兀,一看就是官家硬塞进去的。“这孩子很有眼光!”
赵煦矜持的笑了笑,拿随身的小刀拆开信封:“应该是一些筹备前后的琐事。”譬如谁听话、谁不听话,缺什么,发明了什么,谁气着他了,谁让他高兴。今年里气他的是徐绩和李进,以及西夏奸细,令他高兴的则是麒麟、王舜臣、西门虎这些年轻骁勇的。还有高俅,一直都不明白,佶儿对苏轼那样喜爱,爱屋及乌,苏家的子孙所得的恩宠都比别人重一些,为什么偏偏这个苏轼的门人,让佶儿在书信里都万分纠结。
赵祯低声询问:“你们就不觉得赵佶有些穷兵黩武,不宽容仁爱吗?对辽国趁火打劫,又勒逼西夏……”在祖宗们要杀人的眼神中住口了。
赵匡胤乐不可支的捡起一颗水蜜桃,爽快的咬了一大口:“我去瞧瞧李元昊,他前两天就应该收到他子孙的祭文了,呦呵”
赵光义连棋局都顾不上:“哥哥,我也去!”
赵煦飞快的翻了翻这摞信,看没什么要紧的事,可以每天一封慢慢看,扶着菩提树站起来,满脸都是顿悟的快乐:“带我一个!”把这些信件送到自己屋里。
刘娥摩拳擦掌的站出来:“好哇,正该去慰问他。”李元昊当年在五路伐夏、永乐城之战时,长时间的嘲笑我们,嘲笑了那么久,他孙子还敢调戏我,在人间不敢调戏,到了阴间反倒放肆。他们西夏以为大宋的皇帝会和历史上的朝代一样,一代比一代懦弱么。哼。
赵恒柔声说:“我就不去了。”
几人往外走时还感慨,还是汉唐时流行佩刀佩剑的好,这两朝人会面时,身上佩着刀剑也不显突兀。
……
【人间】
西门虎和高俅紧张的站在勤政殿里,官家端坐上方,在看他们最近一个月的工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