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还是对他的生命力挺有信心:“朕劝太后,劝了数次,已经很累了。太后总认为你是个男人,不会对一个女人太专一。她打算拖到你二三十岁去,到那时红颜未老恩先断,你再结婚生子也来得及。太后毕竟占了大义,她不松口,谁都没办法。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趁你现在缠绵病榻,又吐血,又临近生日,你索性使个苦肉计。你年纪不小了,再不娶亲,有些难堪。”
快解决这件事吧,太浪费时间了,不能真让他为了抗婚跑去出家当道士——蠢弟弟肯定做出来。
林玄礼大为惊讶:“想过,可以吗?太医会戳穿。”
“不会。”
官家说不会就是不会。
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太医们摆出一副秦王命不久矣的样子,开始商量如何给他尽量续命。
侍女们靠着墙边掩面哭泣。
童贯高蜜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抽泣,复述郎君的恩德。
三个月没怎么吃肉和水果,林玄礼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自己照镜子感觉面有菜色。
保母拿篦子把他的眉毛梳乱,头发揉散,吧唧吧唧贴了两块膏药上去增强药味。
赵煦坐在旁边,用扇子深沉的遮住脸,忍不住无奈又好笑,也希望借由夙愿满足,让他赶紧好起来。
史官再次拒绝配合演出:“就算秦王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臣为何要流泪悲戚?”
官家依旧无可奈何,说得对:“你不要,不许暗示。”
林玄礼作揖:“这次要是有用,六哥真是智谋无双。”
赵煦合拢扇子敲了敲桌子:“要是没成呢,那是你说的不好。”
有人都有稿子,只有十一郎没有,他需要奄奄一息的即兴发挥。
郝随格外贴心:“官家,要不要为了更惊人,把寿材抬过来?”
林玄礼惊的坐起来:“只是病一病,怎么就……?”棺材都给准备好了??病的也没那么重吧。
郝随解释了一下,这是常备的,有时候还要赏赐宗室、大臣。而且早些准备能多漆几十遍,质量更好。
娘娘宫里的大宫女来探问病情,刚刚被拦在门外,现在才让进来。
官家沉默了一会:“虽说是卑不动尊,你回去,请她来一趟。”
宫女:“啊!奴婢明白了。”
林玄礼气若游丝的说:“别,别让她伤心……”
宫女含泪离开之后,他又叹了口气:“可真不是个东西。”
好混蛋,夹在两个女人之中无法选择……现在知道什么是婆媳大战了,幸好先下为强,让我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煦瞧着他说话也有底气了,脸上还有点红晕,看起来好多了,就嘲笑道:“哈,你还知道。小混蛋。你会装死吗?”
“见过要死的人,见过很多,宋兵、西夏兵。”
太后:“佶儿?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试试针灸?”
林玄礼抓着太后的,断断续续的交待遗言时演技爆发,特别逼真。“……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能…辜负她。和她对月盟誓…生同罗帐死同坟,娘…娘…求您开恩…噗…”
含了半天的一口血貌似自然的涌出。
十七岁还没到十八岁的少年,卧床不起三个月,还吐血,似乎不论他有什么要求都能被答应。
太医们刚刚造假论文,奉旨罗列词汇蒙骗外行:“秦王不仅是在边关受伤流血、彻夜不眠损耗的精气,以及狂饮、风邪,其实还有一件事郁结于心。臣等以前不敢相信,天家贵胄,万般娇宠,事事遂心,怎么会郁结成疾。今日一见……”
赵煦深沉的叹气:“唉。”
太后还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想用时间打败他们,现在看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了。说来说去,好像他病是因为心里委屈:“好好,哀家答应你。官家,赶紧选良辰吉日下定,仓促些,一个月内让他们成婚。”
她还是不甘心,气哼哼:“可把你委屈死了。和先帝一模一样,哀家还不都是为你好。你可知道王繁英在干什么?她在城外炼药,逍遥自在。”
“知道……”林玄礼气若游丝:“她又不能进宫来见。”
太后:“为了一个女人,你还能有什么出息?算了,你也不用有出息,你就安心养病,等着成亲。唉,哀家有心说她是红颜祸水,她长得可不像。”
你们兄弟俩看女人的眼光都够糟糕的,一个喜欢能歌善舞恃宠而骄的女人,另一个喜欢能摔跤打架精通骑射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喜欢贤妻良母的吗?真气人。
林玄礼又在兄弟姐妹们眼前装了一圈,赚足了眼泪,然后用了一个月时间,缓缓过度到‘好了一点点’,剩下的康复过程要留给结婚之后。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复杂的续,也在这一个月内全部搞定。
五月比较凶,六月就好很多,除了伏天热的要中暑之外,别的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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