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朱色城墙,穿过繁华集市,再行过京城宣北坊,顺着菜市大街转过崇福寺,便是金钏儿家所在之处。
金钏儿本姓白,阮廷玉拿了从王熙凤处所得的一卷府内仆役的登记簿册,与黛玉和宝玉细看。
白家小院十分破落,虽然有金钏儿和玉钏儿一对女儿在贾府里当大丫鬟,所挣月钱不菲,但经不住其父亲白荣整日流连赌坊,将家中钱财输得一干二净。
此处自然是没有家人通报的,张司直从大理寺赶来,侯在白家门口,见阮廷玉三人从车上下来,便径直打头阵,叩响白家门扉。
“谁呀!”门里传来妇人语声,充满了戒备。
张司直看向阮廷玉,只见阮廷玉略一沉吟,朗声答道:“荣国府。”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焦急面容,与金钏儿和玉钏儿略有几分相似,不过憔悴上许多。
“娘!”是玉钏儿,从院里急急走出。
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看了眼门口四人,诧异得瞪大了眼。
但玉钏儿又是何等有眼力见的,更在王夫人房中见过不少世面,略一思虑,便向那中年妇人道:“娘,这位是大理寺的阮少卿,这二位荣国府的宝玉公子和林姑娘,应是为姐姐一案而来。”
又向阮廷玉四人道:“站在门口不合适,寒舍虽小,主子们快进来坐罢。”
小院不过两三间房舍,张司直站在门边,阮廷玉轻轻在院内走动,黛玉坐在桌边静静观察,宝玉却蹲在那中年妇人旁边,逗弄那小小婴儿。
玉钏儿轻手轻脚端来茶碗:“这儿比不得家里,只是些粗茶淡水,哥儿姐儿们且将就喝罢。”
黛玉指了指宝玉正在逗弄的婴孩,问玉钏儿道:“这是你和金钏儿的幼弟?”
“正是,”玉钏儿叹口气,在中年妇人身边坐下,愁道,“刚诞下不过两个月,我父亲又去赌坊了,如今积蓄被花得精光,姐姐又……”
白荣家的显然已听说了金钏儿死讯,只拈着衣角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