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偃明呆住了,姜画掉头就走。
男人哪里被这样甩过脸,他还是府里的主君吗?乖乖巧巧的姜画吃错药了?
他第一次知道姜画会生气,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等到姜画快步都要转过街角,他紧赶慢赶追了上去,却见姜画站在原地,不远处,粉黛铺旁,美艳的女鬼窈窕丰满,紫衣罗裙,撑着遮阳的伞,一颦一笑如盛开的夏荷。
前有不甘示弱的少年,后有温香绝色的艳鬼,那艳鬼还姿态婀娜地向两人走来。
司徒偃明心知不妙,直接打横抱起呆愣的姜画旋身跃上房顶,衣袖翻舞,脚下聚力飞檐走壁,他跑了。
“大人!”艳鬼在下面娇声呼喊,司徒偃明越发跑得飞快,唰唰拉出三条街的身位,这才敢低头看怀中的姜画,青年的眼泪擦在他肩头,苍白的脸上扑着凌乱发丝和泪痕。
这一看还了得,他的心像是被人掰开揉碎一样痛,“别哭,阿画,别哭……”
他哪里还顾得上与旁人的前情旧怨,“你生气了吗?”他温声哄道:“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夏日踏青,冬天看雪。”
姜画闻言眼泪更加汹涌,“你说谎……”他一字一句地哽咽道:“你这样冷待我……因为我是你的妾,我不配,是不是?”
“你听我说……”司徒偃明把他抱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下一刻,他就被双脚踏地的姜画推开了。
“是不是?”姜画红着眼,不堪忍受道:“我是你的侧室,你就践踏我的心意,我……因为从很久以前……见过你,喜欢你……所以想要嫁给你,对你好……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欺负我!”
他气得哭出声,“你怎么可以糟践我?”
司徒偃明惊得目光震颤,“我……我不是……”
姜画哭泣着,断断续续道:“你可以把我逐出府去,可以……告诉我你讨厌我……我自己会走!不缠着你,可为什么……为什么说喜欢我却要同时喜欢别人?”
他不懂,喜欢难道不是世间一双人?君心似我心吗?
他问过曾经被司徒城主送来教他规矩的嬷嬷,嬷嬷说:“世间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丢一个悔一个……”
深府宅院之中,真心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司徒偃明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从少年时就见惯了虚情假意,父亲生前三妻四妾,他十几岁就敢住在烟花柳巷,彻夜沉醉,与美艳的女人柔情蜜意,根本没有想过该给府中的侧君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换做姜棋呢?嫁作他的正室,他多少会给予尊重,也会收敛私下的放浪形骸。
可嫁给他的是姜画,不被姜家爱重,像货物一般补偿给他的姜画……
而且姜画心悦他,钦慕他,那本该是任由雨水风霜摧残造作都不会败落的爱意——为何这份爱如今凋零成泥水?
被嬷嬷教了又教,本该早些学乖的姜画,怎么能把心里的怨恨对城主大人质问出口呢?他是那么固执,根本无法忍受与别人分享那少得可怜的眷顾。
“我们成亲吧。”司徒偃明希望姜画知道自己心里摆正了他的位置,他会得到爱重,不再是轻1浮的喜欢。
司徒城主的喜欢同时可以给很多人,但正室的位置只有一个。
“我想离开这里……”姜画根本不领情,放声哭泣着,“我不要嫁给你!”
说完,他继续推开男人往前走,边走边哭,撕心裂肺地用袖子捂着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住他逝去的年华和心血浇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