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奇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理由也敷衍了吧,再怎么染病,出个主意总是能出得的,又不是亲自披甲上阵,就算殿下您为了独揽大权自己作主,一脚把圣上给您安排的副帅给踢到了一边,让他做赞画一下军机,这个总是无碍的吧?
赵德昭注意到他神色有异,含笑道:“方将军,你是不是在有所腹诽,觉得本王器量狭窄、不能容人?”
方正奇猝不及防被一语道破心思,胀红着脸连声说“未将不敢”,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说些实在话:“未将只是觉得,此该我军深入敌境,辎重匮乏,受阻于关隘,是进是退,是强攻还是绕路,都早该做决断,此事还是应该与潘将军商议一番。”
赵德昭冷下脸孔,目光注视方正奇,冷森森道:“你刚说到一个退字?”
方正奇被赵德昭的锐利目光刺得怵然一惊,低下头道:“未将并非心生怯意,动摇军心,而是觉得……”
赵德昭打断了他,冷冷道:“而是觉得硬啃骑田岭上的雄关要隘,还不如绕路走越城岭,想要图快反而是欲速则不达,是不是?”
方正奇脊背上的冷汗涔涔,他不敢与赵德昭的目光对视,明知可能触恼到这位坏脾气的郡王殿下,但还是咬牙认了:“是!”
赵德昭并没有发怒,而是一言不发地起了身。
他背着手踱步走出中军大帐门口,方正奇赶紧跟在后面,稍稍落后半个身位。
此刻已经起更,军营里响起了夜鼓,有值夜的军士来回巡逻,赵德昭在军营中巡视了一圈。
因为要预防疟疾的需要,赵德昭预备上的五千个熏笼全数用上了,偌大的营地里烟雾弥漫,倒处都可以听到将士们的剧烈咳嗽与小声抱怨。
从东京城带来的药饼早就用完了,也没地儿补充,眼下用的是军士们在野外就地收割的艾草熏烟,这玩意到底能有多少效果,赵德昭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说肯定比没有任何预防措施要强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