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

为这句话，他们驻足，看见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不知站了多久，手上还捏着半根烟，身上的羽绒服都湿了一大片的男人。

托尼翕动了一下嘴唇，大概是想出于礼貌叫他一声，可想起这个人身上的嫌疑，那曾被他说过无数次的称呼都卡在嗓子口，一点说不出来了。

所幸，凭着二人相似的容貌，雪莉这次并不需要通过旁敲侧击来确定关系了，她偏过头对贾维斯和托尼说：“请到车上等我吧。”

而后，毫不犹豫撑着伞走向了从一开始就在对话中出现，却直到今天才真正出现，连自己妹妹的葬礼都没有真正出场的，她的父亲。

因为并不清楚之前的雪莉是如何称呼约翰的，所以这次，雪莉还是谨慎地没有用任何称呼，她微微抬高了伞，让还算大的伞面遮住了他们两个，雨珠从树冠间滴落到伞面上，从声音中能听出树下的雨的确要比露天时少上很多。

正因为少上很多，所以约翰湿的羽绒服才证明他在这里站了太久。

“为什么没有到人群中去呢？”

雪莉眨了眨眼，视线一刻也不愿移开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但苍老，痛苦，疲惫的脸，直到雨和风都无法彻底打散的烟味涌入她的鼻腔带来一点不适感，她才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空燃的烟，约翰才如梦初醒地回神将这点烟掐灭，而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说：“我看着就好，去不去其实没有区别。”

奇怪，如此奇怪，他脸上有点心虚，却也没有那么心虚，至少雪莉发现，约翰的心虚大概和死去的斯塔克夫妇并无关系，因为他现在姑且算得上是理直气壮的，像是单纯地在阐述事实，是他真心不愿意去人群中。

于是，雪莉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合乎情理地问：“那要接我走吗？”

“不。”约翰的回答急切而可以称得上是斩钉截铁，他似乎有点慌张，迫切想要她打消念头，“你多呆一会儿陪陪托尼吧，生活费不够的话我会打给你，我还有点事可能不能——”

雪莉的直觉让她隐约抓住了这一切的关键点，她碧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将约翰的一切微表情收入眼底，而后，打断了他。

“药不太够了。”她说。

于是，她看见面前男人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他讷讷地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最终只是将视线移开，怯懦，没有底气地说：“克莉丝，你妈妈，我会劝劝她的……”

雪莉看了他一会儿，在他顶不住她近乎赤=裸的目光之前，雪莉先一步收回了视线，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是并不亲密的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