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韩济在一旁提醒:“此去山高水远,务必注意安全!此番运粮队不比郡主出征时的随行队伍,一路都是跟在军兵后头的,季泽既为运粮使,路上休息扎营、饮水吃食、车马脚夫诸事决断,再谨小慎微些也不为过。若有什么事,即刻着人报信!切记!”
成治稳住心神:“职责所在,定然不负!”
韩济拍了拍成治肩头:“侯爷处你放心交给我!”
成治听闻此言,立即转头望向袁隽,两人都在对方眼神里读出了意思:荟锦楼之约,言犹在耳,亦不相负!
袁隽笑着再次开口道:“去吧!阿姐也在等你!”
成治上马,向运粮队头部车驾疾驰而去,随行护卫中一人稍稍落后,趁无人注意,向袁隽致意,正是丙寅。
回城路上,因南海流民聚于东、南城门外,京畿防务升级,连带西、北两方向的城郊也十分萧索,袁、韩无心多话。直到已能遥望城门的地方,难得骑马的韩济才忽然放慢速度,看着道旁一处关张的茶寮摊子,说:“季泽与我曾为了求先舞阳公主手记,于此处饮了一日苦茶,专门候着出游返城的安平公主和萧世子。但那时,安平你实在不太待见我二人,对季泽火气尤其大。”
“他那时指不定也很看我不上。”袁隽浅浅笑了,又似有感怀道,语气沉缓地说:“时移世异,人都是会变的。一个人当下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每一次选择、每一个决定,都会于无声处推着自己走去不同的方向。但求无愧于心吧!不后悔就好。”
韩济再次看到袁隽身上散出“久历沧桑”的气质,不禁出神地想,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溺一回水、历了生死,就如走过人生一世了?如此简单吗?
韩济回神的时候,城门已在眼前,一身白色常服的萧凌骑在高大黑马之上,正朝着袁隽轻挥马鞭示意。韩济想到先前袁隽的话,不禁开口问道:“安平如今前行的方向,无愧于心,不后悔,是吗?”
袁隽也已瞧见萧凌,听到韩济问话,忽然绽出极灿烂的笑,目视前方,肯定作答:“是!”随后,转头看向韩济,似急于回家的学生在请示学堂先生:“先生……”
只见“学堂先生”笑容和煦,抬手行礼:“公主自便!”目送袁隽打马小跑而去。
袁隽催马快跑至萧凌身边,因微喘而脸带红晕,萧凌笑话道:“跑那么快做什么,怕我不等你?”
“饿了。”
“那……回府喝粥?”
袁隽想到自己一连被萧凌当个孩子似的喂了好几天粥,脸上红意更甚,犟嘴道:“喝粥没气力,我要吃烤肉。”
萧凌看着袁隽撒娇的可爱模样,伸出长臂轻点了一记袁隽额头,明明十分宠溺,却义正辞严道:“袁祎然,你如今这脾胃,吃什么烤肉?怀庆坊,吃馄饨。”
春寒料峭,春日刚好,袁隽笑看萧凌。面前人剑眉星目,鼻尖微红,嘴角带笑,全神贯注等着自己搭话,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个。袁隽耳边忽然想起萧凌说过的话,换了名字认真重复:“萧诺一,我运气真好。”
萧凌愣住。
“世子,公主进城了。”长风见公主已当先而去,自家主子却还傻愣在原地,忍笑提醒。
“长风,公主说什么了?”
“属下只听见公主说吃馄饨。”
“好!好!”
一行四人骑马入城,内城门旁,一富户人家公子打扮的人来来回回踱着步。落霞眼尖,提醒道:“主子,是太子常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