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闪闪发光的镜子时,他朝里看了一眼,里面那个支棱着头发、目瞪口呆的男人,大概是这个房间门里最邋遢的存在了。
路鹤里就像进了别人家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边走,循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来到厨房门口。
他家的厨房,除了烧开水和煮方便面,从来就没开过火。
江焕穿着他的衣服,站在水池边,低头洗着什么,水流开得很小,动作也很轻,生怕吵醒他似的。旁边的燃气灶上,只用来煮过泡面的小锅,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正卖力地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整个厨房都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味。
他家的厨房很小,江焕一个大高个站在里面,显得挺局促的,却又莫名地和谐,好像他一直就在那里一样。
路鹤里怔怔地站在厨房门口,直到江焕洗完了东西转过身来,冷不丁跟他打了个照面。
江焕也一愣,有些局促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你醒啦?”
路鹤里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如果他回答一句“醒了”,这也太像两口子的对话了。
真他妈操蛋。
路鹤里还没有组织出一句既不暧昧又不显得特别刻意的话,江焕已经递过来一杯牛奶:“不好意思啊路队,把你家收拾了一下,我看着实在太难受了。”
路鹤里想起江焕家里那排每个角度都完全一致的遥控器,觉得严重洁癖+强迫症晚期的江焕待在自己家,估计跟受刑一样。
路鹤里盯着江焕递过来的牛奶,惊讶道:“我们家有牛奶?”
“没有。”江焕挑挑眉毛,“你们家所有的食物都是过期的。这是我刚刚下楼买的。”
路鹤里“嘶”了一声,江焕指了指门口巨大的垃圾袋:“因为是你的东西,我还没有扔。你要不去看看,还有什么要的。”
“算了。”路鹤里连忙羞愧地摆摆手,“扔吧扔吧,都扔了。”
他梦游似的喝了一口牛奶,就听江焕说:“早上喝粥可以吗?”
路鹤里咧了咧嘴,嘴唇上带着牛奶的白色泡沫:“我们家有米?”
“没有,也是我买的。”江焕面无表情道,“你平时就这么过日子?”
语气中竟然有几分责备。
“我擦。我怎么过日子用你管,小屁孩?”路鹤里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竖起眉毛教训道。
“赶紧洗澡吧,我休假,你可没休假。不用上班吗?”江焕转过头,继续洗碗去了。
路鹤里抓了抓鸡窝般的头发,下意识地听从了江焕的话,转身准备去洗澡。
走到洗手间门门口,他才如梦初醒:卧槽,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怎么好像我跟他同居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