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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出远门,是花蔺陪着顾岑一同前往的。顾岑也是深入了解过才知道,庄主不仅仅是在做水上山庄的生意,更多的还有在帮柔连一带的百姓带货到江海上进行贸易。
可以说,柔连的百姓就是背靠着庄主才能这样安逸度日,免受遇到海上作乱的危险。
出发的时候,庄主并没有来送顾岑,只是让花蔺上船后把一个包袱交给了顾岑。
顾岑抱着平常心把包袱打开,发现里边放着的是庄主亲手酿制的甜果罐,还有抑香膏和一些药膏绷带,生怕她会受伤似的。
顾岑看着包袱里的林林总总,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包袱收了起来,放回客房里。
不过顾岑始终觉得庄主可能是因为上次她受了重伤吓着他了,因此这回才会多心。首先他们坐的是庄主自己买下的一艘大船,此番也按照庄主的要求派了不少护卫一路随同,顾岑实在想不出来这样还能遇险的可能性。
但非要说点什么不太好的,就是这蒙蒙雪雾,不怎么看得清楚海面上的动静。顾岑也是这时候才理解,庄主之前为什么说要年后出货了,估计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也并非如司徒家所言,是拿不出货来。
花蔺端着汤药从舱里出来时,看到顾岑趴在船舷护栏上眺望远方,好在她身上披着厚软的锦白鹤氅,但没把斗篷帽披上,因此海风裹着冰雾,让顾岑乌黑卷曲的发梢沾了冰霜。
花蔺定定地看着她孤挺的身背好一会,眨了一下眼睛,走过去,挤出笑容道:“陈沐,把药喝了吧。”
顾岑侧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接过了他手里的汤药,很平常地几口喝完了。
“天这么冷,怎么在这待着啊?从柔连到江海那边,至少也有四五日工夫,你要不回房里歇……”花蔺话音未落,忽然被顾岑轻声打断了。
“花蔺,我以前,真的经常跑这条水路吗?”
顾岑问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并不是那种困惑的,而是……好像是有什么极度的不适掐堵着她的嗓子眼,让她觉得她这个人站在这儿,分明是清醒的,但又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因为别人有过去,可以回想、记忆。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庄主说她十岁了,但这过去的十年里,顾岑忘掉了。
醒来之前的一切一切,顾岑全部忘得一干二净,没有想起来一星半点儿。
在水上山庄里,顾岑可以摈弃所有的不适应,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从小在水上山庄长大的人,和银罗他们一样。
但出了水上山庄,顾岑又觉得她这个人……她整个人,她明明活了十多年,却跟假的一样。
面对自己过去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
花蔺说到一半被顾岑这么一打断,看着顾岑的眼神微微顿了一顿,转头看向被大雾蔓延的海面,无奈道:“陈沐,我明白你心里的难受,但你看,这几日正好赶上暴风雪这样恶劣的天气,我都看不清海上的昔日光景,所以,你感觉不到半点熟悉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