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凶吗?”萧子墨不禁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定是平日里太过纵容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没有用过较重的语气,这才使得今日这样子她就说自己凶。假装气恼地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顿了顿,声音恢复平静,“这几日就安心养伤吧,不要乱跑了。师兄还有要事在身,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师兄~”风浅逸拖长了尾音大声说道。
萧子墨走后,房里又恢复了寂静。风浅逸单手托腮,望着外头天光渐渐式微,而后月亮悄悄爬上夜空,一片银辉慢慢洒落于天地之间。白绯却不知为何还没有将药送过来,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风浅逸无事可做,只得将注意力投到放置于桌面的蜡烛上,伸出一根手指在火苗上方快速划过来又划过去,火苗则随之不停起舞。
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风浅逸刷地抬头看去,内心一阵欣喜,总算是有人来了。不过当看到了来人时,她的嘴角却不停地在往上扬和向下撇这两种形态之间挣扎。
白绯望着风浅逸一会要哭一会要笑的模样,只当她是被打坏了脑子,不动声色地将眼睛往另一边斜去,快速将药放在她面前,然后退至一旁。
“你,你,噗嗤,”风浅逸终究还是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白绯说,“你坐,别,别站着,没有旁人,你不必如此。”
白绯冷眼看了她一会,觉得她就是个傻子,但还是依言坐到了她对面。
风浅逸制止住笑意,不过眼睛仍是眯成了两弯月牙,将白绯的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往日里干净透彻的肌肤此刻霍然出现了几道黑指印。风浅逸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闷久了所以看到这么点大的事也能笑这么欢,还是因为他亲自熬药这事让自己笑的停不下来。不过嬉笑过后心却猛地一沉,生火熬药需要这么久吗?
风浅逸歪头看着白绯,笑意盎然:“脸上抹灰了,这药是你熬的?”
“嗯”白绯突然面色一沉,嘴角一僵,脑中又出现了刚去厨房时那几个丫鬟无比暧昧的笑容和话语:做为风姑娘的小情郎,你亲自熬药她肯定会好的更快,所以我们就不帮你啦。想到这,赶紧轻咳几声,开口道:“厨房的姐姐都在忙,所以我就只好自己熬药了。”
风浅逸看着他脸上转瞬即逝的不自然,不由得升起几丝疑惑,眼珠子转了转,伸手将他脸上的灰拭去,佯装气恼:“我等了你好久,你这是第一次生火熬药吗?还是跑去偷懒了?”说到最后特意加重语气。
白绯先是被她的举动吓得一愣,接着听到她的话又是一怔,他其实还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受重伤的风浅逸身上时偷偷去了南宫星的房间,只是没有任何发现,除了那一晚南宫星身上散出了妖气以外,如今感受不到任何异常,他想取妖丹也不得法。不过话说回来这煎药确实有些困难……
白绯面上保持了一会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即抓住她的手放下,挂上一抹凉薄的笑容,语气疏离:“你以为穷人生病吃的起药吗?对穷人来说小病就拖着,大病就只有等死的份,如何有机会去熟练地生火熬药?说起来今日还是小的第一次有机会去药铺抓药,真是沾了您的光。只是小的并非生长在此处,光是找药铺所在都得四处打听,都怪小的太想对您表忠心,反而让您等了这么久,惹您不开心,小的任打任罚。”说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那对老夫妇看到有人施粥时喜上眉梢的画面,他们中一人生病奄奄一息,另一人只能默默垂泪时哀伤无力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将头黯然垂下。
风浅逸定定地听着,眼睛睁得有些发酸,她曾经也见过饿殍满地,哀鸿遍野的惨象。白绯过去的生活那么困难吗?他还是从别处被拐来的?对这南临城一点都不熟悉吗?莳花馆能将人养的这般水润,应是用了些手段,难怪他一门心思地想要她带他走……下意识地将手覆上他苍白的手,艰涩地开口:“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不必将自己当下人看,我以后不会这样胡乱怀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