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连连点头道:“娘说的正是,总要与小弟讨个公道。”
白氏抱怨了一遭,又告诫长子,不管七房来人怎么赔情,都不许给好脸色。沈琰一一应了,方安抚了白氏,从北屋出来,进了东厢。
东厢房里,沈趴在床上,对着一本《四书集注》发呆。看到沈琰进来,沈神色惴惴道:“娘又哭了?”
沈琰点点头道:“已经劝好了。”
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带了内疚到:“因我的事,倒是耽搁了大哥,大哥明日还是回族学”
沈琰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怎么回呢?这次事情先生那里定落不得好,自家即便不是始作俑者,到底有“火上浇油”之嫌。师母之前不知道内情,还会为自家抱不平要是晓得这其中有先生的于系,说不定跟着就会埋怨上自家。
沈本是爱动的性子,躺了这几日,觉得身份都要锈住,嘟囔道:“真要躺上三个月么?要是早点回学堂就好了,可千万别耽搁明年县试……”
沈琰勉强笑道:“你只要每日讲我给你留的功课都看了,好生记在心里,就不会耽搁。”
又将今日的功课留了,沈琰才离了东厢房。
出了自家院门,沈琰只觉得身心俱疲,倚在墙上,并没有往宗房去。方才的话不过是哄白氏,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即便是去宗房,也不是今日,等见了七房的人,再去跟宗房大老爷赔罪。
虽说他心中还担心董举人那边,可想着族学里到了下学的时候,七房父子不知何时会到,便不敢轻易走开。以白氏的怨愤,要是与七房父子面对面,说不得会说出什么难听话。
这一等,沈琰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等到一辆马车过来,沈琴与一中年男人下了马车。
沈琰虽没见过溧老爷,不过看他容貌与沈琴相似,便迎上前去躬身见礼:“侄儿沈琰见过溧二叔。”
溧老爷来之前,与儿子打听过沈琰兄弟,沈琴将沈的臭屁批判得不行,可对于沈琰的评价还是很赞。见沈琰仪表堂堂,行事又这般有礼,溧老爷也不禁心生好感。
“琰哥快起沈琴无状,酿成大祸,叔叔我领这不肖子来赔罪”溧老爷道。
沈琰忙道:“叔父此话严重,侄儿实不敢当。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出的意外,琴哥也不是有心如此。”
溧老爷见他满脸诚恳的模样,倒是有些闹不懂。不是说他们求到三房老太爷面前么?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溧老爷眼中多了沉思,道:“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瞧瞧哥。”
沈琰做了个长揖,满脸涨红道:“并非有意怠慢叔父,实是寒舍简陋,家母如今又在病养……不便与家中待客……可否让琴哥去看舍弟,叔父赏脸随侄儿挪步去茶楼吃茶?”
溧老爷闻言,不由一愣。虽觉既到了门口,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不过见沈琰神情坚持,便犹豫着点点头,吩咐沈琴道:“既是如此,琴哥就代为父走一遭。”
沈琴一听,有些傻眼。让他一个人去看沈?要是沈打骂自己怎么办?自己可是送上门来了。
沈琰却是有心化解二小嫌隙,请溧老爷稍等,自己带沈琴进了院子,将沈琴送到东厢
因有明日中午请客的事,回到家后,沈瑞便打发柳成找了长寿过来,让他拿银子去八方楼定席面。即便有两个同窗收好明日不去,剩下的加上他也有十三个,还要算上沈全,需要预定个大些的雅间。
冬喜取了银子出来,长寿拿着去了。
听说沈瑞宴请同窗,冬喜与柳芽两个都比较上心。
冬喜道:“二哥,是不是也当请了全哥?”
沈瑞点头道:“正是呢,也有几日不见全三哥,等用了晚饭,我亲自去请。”
不想这边晚饭才摆上,沈全便登门了。
看着沈瑞面前热气腾腾的羊肉冬瓜锅,沈全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道:“天冷正是喝汤的时候,快与哥哥一碗
沈瑞吩咐柳芽添了碗筷,亲手盛了羊肉汤给他,打量沈全两眼,笑道:“三哥的身子,是需好生补补了”
沈全美美地喝了两口热汤,白了沈瑞一眼,道:“哥哥因担心你连晚饭都没吃好,瑞哥倒是来打趣哥哥”
“担心我?”沈瑞笑道:“三哥听说族学里的事了?”
“族学里有甚?不就是三房老太爷走了一遭,八房老太爷也露面了么?又于瑞哥甚事哩?”沈全不以为然道。
“那还有什么事?”沈瑞不解。
沈全撂下汤碗,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只有冬喜、柳芽两个,方压低音量道:“源大伯要续弦了,宗房大伯做媒,定的是贺家嫡房养女。只是宗房大伯母是贺家女,不好回娘家相看,宗房大伯今日便同源大伯一道过来,托了我娘,明日就要去贺家下小定。”
虽说沈举人早有续娶的意思,可沈瑞实没想到会同贺家扯上关系。
沈举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贺南盛可是个精明人。宗房大老爷为何要参合这件事?
沈瑞不由皱眉,沈全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你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产业也分到名下,只要进来的不是糊涂人,待你就只有客气的。”
沈瑞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大婶娘怎么说?”
沈全叹气道:“宗房大伯出面,我娘还能说什么。她本来不愿意,不过宗房大伯说的也对,反正总要有人进来,与其进来个混不吝的,还不若贺家人。贺家也是体面人家,又有三年前的旧事在,进门来只有对你好的。否则三年前的时候翻出来,没脸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