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一听,有些傻眼。让他一个人去看沈?要是沈打骂自己怎么办?自己可是送上门来了。
沈琰却是有心化解二小嫌隙,请溧老爷稍等,自己带沈琴进了院子,将沈琴送到东厢
因有明日中午请客的事,回到家后,沈瑞便打发柳成找了长寿过来,让他拿银子去八方楼定席面。即便有两个同窗收好明日不去,剩下的加上他也有十三个,还要算上沈全,需要预定个大些的雅间。
冬喜取了银子出来,长寿拿着去了。
听说沈瑞宴请同窗,冬喜与柳芽两个都比较上心。
冬喜道:“二哥,是不是也当请了全哥?”
沈瑞点头道:“正是呢,也有几日不见全三哥,等用了晚饭,我亲自去请。”
不想这边晚饭才摆上,沈全便登门了。
看着沈瑞面前热气腾腾的羊肉冬瓜锅,沈全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道:“天冷正是喝汤的时候,快与哥哥一碗
沈瑞吩咐柳芽添了碗筷,亲手盛了羊肉汤给他,打量沈全两眼,笑道:“三哥的身子,是需好生补补了”
沈全美美地喝了两口热汤,白了沈瑞一眼,道:“哥哥因担心你连晚饭都没吃好,瑞哥倒是来打趣哥哥”
“担心我?”沈瑞笑道:“三哥听说族学里的事了?”
“族学里有甚?不就是三房老太爷走了一遭,八房老太爷也露面了么?又于瑞哥甚事哩?”沈全不以为然道。
“那还有什么事?”沈瑞不解。
沈全撂下汤碗,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只有冬喜、柳芽两个,方压低音量道:“源大伯要续弦了,宗房大伯做媒,定的是贺家嫡房养女。只是宗房大伯母是贺家女,不好回娘家相看,宗房大伯今日便同源大伯一道过来,托了我娘,明日就要去贺家下小定。”
虽说沈举人早有续娶的意思,可沈瑞实没想到会同贺家扯上关系。
沈举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贺南盛可是个精明人。宗房大老爷为何要参合这件事?
沈瑞不由皱眉,沈全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你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产业也分到名下,只要进来的不是糊涂人,待你就只有客气的。”
沈瑞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大婶娘怎么说?”
沈全叹气道:“宗房大伯出面,我娘还能说什么。她本来不愿意,不过宗房大伯说的也对,反正总要有人进来,与其进来个混不吝的,还不若贺家人。贺家也是体面人家,又有三年前的旧事在,进门来只有对你好的。否则三年前的时候翻出来,没脸的是他们……”
白氏满脸愤恨,沈琰坐在一旁,神情有些木然。他瞒了两日,又求了三日,都没有改变白氏的决定,将事情闹到现下这个地步。白氏是内宅女子,只知自家儿子挨了打,就要求个公道,却不想想此事的后果。
什么是公道?将沈琴也打得伤筋动骨?
谁能打,谁敢打?
对于这件事,他这几日掰开了、揉碎了,没少与白氏讲。这不是恶意斗殴,本就是几个少年的口角引发的争执,先动手的还是沈。就是沈身上的伤,也是意外所致,并不是被人直接动手打伤。就算真要闹到公堂上去说,多半也是“误伤”,攀咬不到故意行凶上去。
白氏却不肯听,反而将长子也埋怨上。认为他当时也在族学,竟然任由旁人将弟弟打了,不仅不说给弟弟出头,还要家人忍气吞声,实没有做兄长的担当。
趁着沈琰一时出去的功夫,白氏就去寻了董沈氏,求到三房头上。
董沈氏是董举人之妻,三房老太爷的长孙女。沈琰是董沈氏看重的女婿人选,学童闹事又伤自家丈夫的脸上,举人娘子乐意给亲家这份脸面,私心也想为丈夫撑腰,便带了白氏,求到老太爷跟前,接下来才有了三房老太爷去族学一事。
沈琰知晓后,真是欲哭无泪。自己得罪人还罢,只怕如此一来,连董举人也要拖累。可是他身份在这里,就算跟到族学,压根没有说话余地,只能默默在家里等结果。
方才,三房打发人来传话,说老太爷为沈做主,训丨斥了沈琴,并且责令七房父子前来赔罪云云。
对于这样含含糊糊的结果,沈琰并不意外。
可是这样的结果,真的好么?沈琰一家回松江将近一年,对于沈氏各房的情形也多有了解。
沈家书香传家,各房头子弟虽参差不齐,不过各房多有约束,并无跋扈子弟。
说起名气来,除了在京城的二房外,在松江这八房,数宗房、三房、五房声势显赫。四房原本也不错,可自从三年前丧了当家主母后便家道中落。六房向来不显,九房则早已败落。即便出来一个状元公也是旁枝,并不亲近嫡房,也没有拉扯嫡房的意思。而七房、八房只能说时运不济,这两个房头每代都有出色子弟,不过运道不好,有了功名的长辈,没等正式入官场便病故或是出意外断了功名路,使得这两房几代人不出仕,沉沉浮浮,日子一直过的勉强。不过饶是如此,也无人敢轻慢这两房,一是这两房人抱团,二是子弟多行举业,保不齐哪一个就出息,莫欺少年穷三则是有八房老太爷在,辈分在这里摆着。
以七房溧老爷平素行事来看,即便没有三房老太爷出头这一遭,只要沈的病情传出去,那边也不会无动于衷。可有了三房老太爷闹的这一出,溧老爷再出面,就像是被胁迫而来,如何会高兴?两家本无恩怨,也要就此成嫌隙。
白氏正悲愤不已,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极为不满,起身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三房老太爷既是不能做主,就去求宗房大老爷。宗房大老爷将咱们娘仨儿安置在这里,总不能不闻不问”
沈琰吓了一跳,忙扶住白氏胳膊:“娘哪里用您去,儿子去寻宗房大伯”
既然三房已经出面,再去求宗房,且不说宗房会不会管,反而要狠得罪了三房那头。只是沈琰晓得,白氏既生了这个主意,拦是拦不下的,只能说到自己身上。
白氏怀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大哥怎不再拦我,大哥不是劝我息事宁人?”
沈琰与白氏讲不通道理,只能“同仇敌忾”道:“我是娘的长子,小弟的兄长,我不出头,还能谁出头?娘到底要顾忌些身份,就是三房那里,幸而有师母陪着……儿子大了,娘凡事还是吩咐儿子……”
白氏一听,面上一红,讪讪道:“我也是气糊涂,谁让你老是劝我忍着,不肯出面为你小弟做主……”
白氏年纪三十许,风韵犹存,又是寡妇身份,实不宜抛头露面。方才沈琰不提想不起,沈琰这么一提,白氏觉得自己行事确实不妥当,便又坐回去,只看着沈琰道:“那你去宗房,我们家虽穷了些,也是沈氏子弟,凭甚就白白受了欺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