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靖安王那一句“狗屁陛下”便可知靖安王之心……
他正想着这些,抬眼一看,只见王笑正用冷冽的目光盯着他,眼神中有些威怒。
“知道我为何杀杨启丰吗?”王笑问道
莫乾一时也不知此言何意,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回答道:“他背叛了靖安王。”
王笑语气转冷,道:“我若是因此杀他,那你也可杀,王珠、夏向维皆可杀。”
莫乾一惊,忙不迭跪在地上。
“卑职……卑职……”
“刘文忠于百姓,而杨启丰忠于君王,此二者之间的差别你自己体悟。往后你等再敢行差踏差一步,杨启丰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王笑说完这一句,翻身上马。
……
有些事王笑没说,但心里和明镜一样。
宋信又不傻,在徐州时当面来找自己要银子充内帑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平阴县这件事做得这么蠢,怎么可能是宋信指使的……
~~
晁黑腚今天看过了杀头,又到县城内为刘文新盖的祠堂去烧了香。
祠堂是仓促盖成的,靖安郡王亲笔题了四个字。
“唯忠于民。”
晁黑腚并不认得这四个字,还是别人念给他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并不能体会其中的含意,只觉得……连靖安王都说刘大人是个好官哩。
对于晁黑腚而言,言下最大的困扰就是到处都在传是自己跑到济南告状的,给他的名声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
但他这辈子连平阴县地界都没出过,哪知道怎么去济南……
“听说了吗?是个叫晁黑腚的刁民跑去告了县太爷……”
“俺还是觉得县太爷是个好官,这要是来个新的县太爷,多收俺们二十石三十石怎么办……”
从祠堂出来时,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着这些,晁黑腚猛然感到一股火气上来,冲着他们就喊道:“多收十石你们屁都不放,才会让人多收二三十石!要是你们吱个声,当然换来的是个好官!”
他就是个乡野村民,说不出更多的道理来,憋着气到最后也只是又喊了一句:“靖安王和刘大人是想让俺们过更好的日子懂吗?!”
……
晁黑腚喊完,气冲冲地走过长街,只觉得县城里这些人笨死了,偏自己最近感悟了许多道理又不知怎么说,没来由添了几分郁闷。
一转头,他又看到了一张征兵告示,他只看得懂“征兵”二字,因为这两个字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以前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这次,晁黑腚却是挠了挠头。
——这世上都是些没见识的俗人,俺得过靖安王和刘大人的教导,要是连俺也不是去打建奴,好日子岂非要到头了?
心里这个想法浮上来,压也压不下去。
晁黑腚脑子一热,跑过去就把那征兵告示揭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有官差大喝道。
“俺要应征!”
“应征就应征,你揭老子的告示干什么?!去,到那边去报名……”
晁黑腚挨了一通骂,走到报名处,只见前面摆着好几张桌子,排了好几条队。
等他排到前面,目光看去,这张桌子后面坐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俺要去当兵……”
“家里有田地吗?以后田地有人种吗”
年轻人正提笔写着什么,头还没抬就先这般问了一句。
晁黑腚听着这语气,愣了一会,下意识喃喃道:“刘大人?”
“哦,我不姓刘,我叫方延年,也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不入流的小吏……”
年轻人抬起头来,露出和善的笑容,又问道:“壮士家中有田吗?”
“有三十亩,俺小舅子可以种。”
“好,壮士户籍哪里?尊姓大名?”
“晁黑腚……”
……
“切记,晁大哥入营可领五两银子安家费,前半年月饷二两、盐二斤,若遇克扣,找军法官说,但军纪万不敢违……”
两人聊了一会,方延年给晁黑腚登记了,又仔细交待了何时入营等事项,却是从屉中拿出两颗糖果交在晁黑腚手上。
“晁大哥往后当建功立业……这两颗糖带回去给家里妻儿尝尝,稍解不舍之情。对了,这大寨村是在县城西南四十里?往后晁大哥若有家书,我可以给你送去……”
“俺们的村子可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