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曾经率上千人斩杀了来打谷草的三十人左右小股辽国游勇。
为这件事,朝中御史弹劾他的奏折摞起来有半人高,直言祝圣哲轻启边衅、越权掌兵、慌报军功等十数条大罪。
这些奏章却全部被留中,风风雨雨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直到辽方表示被杀的那三十人是辽国草寇,不该影响辽梁两国间兄弟之邦的情谊。满朝公卿弹冠相庆,纷纷上折给祝圣哲报功,这些奏折却依旧是如鱼入海,留中不发。但满朝文武也都明白了,祝圣茂是简在帝心。
再比如,他与相州刺史颜恪联名上奏,要废除在厢军士兵脸上刺字的陋习。
梁朝与辽的战争,输多胜少,胜极少,厢军地位待遇又低,逃兵多,因而有脸上多有刺字,也称黥面。颜恪就多次上表要求废除此例,直言这例“辱士战心”、“视国之英烈如行伍贱隶”。
这样的国之重事,牵连极广,自不是两个官员上表就能办成的,但祝圣哲却也因此,在行伍中拥有极高的名望。
宦海生涯,中枢有望。
但这些年来,他却并未感觉到志得意满,反而觉得有些……时不待我。
因为在兵部任职时,他就见识过那个被人称为‘储相’的颜恪。
颜恪只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年轻人,但展现出来的手腕与气魄,依然让祝圣哲感觉到有些可怕。哪怕折节下交,与颜恪成了忘年交,他依然觉得有些不足,心里是嫉妒也好、钦佩也好,那样前途远大的年轻人,祝圣哲不介意未雨绸缪,及早与他打好关系。
因此,在太原听说那个满嘴絮絮叨叨的少年是颜恪的胞弟颜怀,祝圣哲便对他照顾有加。
如今梁、辽两国的局势敏感,正是祝圣茂要大有作为之机,此时他来文水县,自有一番深意。
但既然知道颜怀在这里,也可以顺道再来关照一下。
这天一大早,他踏入朔风客栈,也不穿官服,打扮得如普通中年书生一般,一袭蓝衫,却比一般的书生多了一些铁骨凛然的姿态。
同行的还有太原通判卢培、文水县胡牧,后面幕僚保镖的跟了一大堆。
一行人进了店里,把王二栓吓了一跳,只好慌慌张张地把林启喊出来应对。
林启刚刚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正在早起在院中活络筋骨。听王二栓结结巴巴的说胡县令捧着个大官过来了,他心中了然,便让王二栓去喊颜怀,自己到大堂招呼。
林启进入大堂的时候,那几个大官老爷正站在那幅《将进酒》的字画前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