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不逃亡,想吃空饷也没地下嘴,不过不要紧,武官们有另一种法子赚钱,比吃空饷收入更多,风险更。尤其是在扬州府这种大地方,更是好用。
这就是所谓的“买闲钱”也。譬如扬州府守备司的营兵,只要每月向营官缴纳两钱银子买闲钱,并不再领取口粮月银,就可以在保留兵籍、随时接受召唤的情况下,去城中打工或者做买卖去。在扬州府这种高工资地区,就算打工每月也能有二两薪银。
所以,吃空饷这种高风险的方式太老土了,共赢无风险的吃买闲钱才是主流正道。
辛守备拍着胸脯道:“请镇抚放心!卑职严加管教过,那些买闲营兵绝对不会出城,一旦有事只要出动轻骑四处沿街吹起号角,他们便可以迅速回到兵营,一样可以用的上!“留心起来真是处处有学问李大人又问道:“现有多少人买闲在外?”
辛守备少待了片刻,才勉强答道:“府城三营四百余名,高娜两鼻一百余名。”
李估取整数默算了一下,每个月大概有二百五丰两银子,一百五十石米粮的收入,以官价总共折合四百两银子,全年加起来差不多五千两。
多少钱不是关键,但李估感到刚才辛守备回答这个问题时有些迟疑,完全不似通常的干脆。
李大人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精细人,辛守备的迟疑反而他起了较真念头,难道害怕本官分一杯羹么?故意追问道:“这些钱财,又是如何分去的?”
“每月有一百两送巡抚衙门,一百两卑职留用,一百两把总分取,一百两哨官分取。”
李估心里叹道,真看不出来,一个只管三千人的守备每年居然也有一千多两巨额外快,和他这个署理知县的常例银收入差不多了。
他想借机查看一下辛守备的人品,从而判断以后可用不可用,或者如何使用,便试探道:“从今以后,那本官的一份是多少?”
辛守备面无表情的对李大人道:“卑职任凭大人吩咐!”
闻言李大人十分不满,话怎么能这样?这就相当于不愿意了!
从来都是下属主动孝敬上来,多了少了再另,哪有让上司厚着脸皮开口讲数目的道理?
辛守备如此多礼的人,岂能不懂这些,原来他还真担心自己分走他的银子,难道做人就这点村夫见识么。
其实这就是李镇抚不体谅人了,他自觉钱途无量,不大将一千多两放在心上,但对于辛守备而言,这就是他的全部收入了,怎能不看重?
原来的体制是巡抚管守备司,知府在本地节制。现在变成了巡抚、
李镇抚、守备司三级模式,话句话就是多了一个分钱的上司。如果按孝敬一百两算,那么守备司所有武官的外快数目要下降三分之一。
不想此人外表洒脱,试探之下如此贪财气李估正想用什么法子敲打一下辛守备时,忽然有个醉醺醺的军官摇摇晃晃上了堂。
李大人皱眉不语,却见那醉汉走到李估前方,也斜着眼指点道:“哪里来的官人,真是好皮肉……”
李估多少年没遭过这等羞辱,登时勃然大怒,仍留在堂中的三个把总也脸色大变,辛守备上前喝斥道:“侯炳!失心疯了?”
侯炳?原来是那缺席的哨官动了真火的李大人狠狠盯着他,心里考虑怎么搞死这厮,嘴上对辛守备道:“军法如何处置?”
辛守备答道:“可重责军棍八十,是否行之请镇抚示下。”
“先打了!”
当即有值堂校按住了侯炳,拖到院中开始行刑。
听着外面被执刑时的惨叫,李估怒气未息。忽然又听到有喧哗之声,当值校飞快的跑进来禀报道:“不妙了!有士卒在衙前哄闹!”
怎么今天什么怪事都遇到了李估问道:“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