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却不敢再拦着他了,众人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动手,毕竟辩论的终极是持剑辩论,可这厮却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庇护,过去有几个黄老挡住了董仲舒的道路,以多欺少,将董仲舒打伤了,随即就是迎来了某位大人物的疯狂报复,领着人将他们打的不成人形,最后丢在了太学门前,连廷尉都被惊动,最后却不了了之。
就太学里的这些人,还是惹不起那位大人物的。
当董仲舒刚刚走出太学的时候,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好奇的询问道:“你就是董仲舒吗?”
董仲舒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发现什么敌意。
“正是,阁下有何吩咐?”
韩安国轻笑了起来,朝着他行礼,“来到长安之后,多次听到你的名字,今日终于有机会相见”
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后,董仲舒也是赶忙回礼,“原来是梁才,我也曾多次听到您的名声。”
两人就走在了路上,边走边聊。
“整个长安的年轻士子里,就您的名声最大,我看到长安的报纸上天天都有您的文章,还有很多对您的评论我认真的看了您的文章,却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哦?”
“您为什么如此执着的想要兼并百家的学问呢?为什么不任由他们自行发展?”
董仲舒平静的说道:“大汉的大一统,还得完成思想上的大一统,这一点您不可能想不到。”
“思想上的大一统,就非要消灭其余的所有学派吗?”
“并非是消灭,也不是黄老的吸纳,而是驾驭,必须要有一个主流思想来率领诸多学派,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儒家呢?”
“儒家的包容性,教化性,都是诸多学派里最为强悍的,当今的陛下,开辟了一个伟大的时代,他要整合全天下,让天下成为一个整体,除却儒家,没有哪个学派能为他做到这一点我如今的学问主张,来自于陛下的需求,而我的想法,是围绕着陛下来进行的,您大概看了我昨日所写的文章,限制豪强大族,这并非是儒家本身的主张,但是结合仁,就能轻易衍生出来仁是所有道理中最实用的那一个,也是最”
董仲舒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按着他的理论,不是他的主张需要皇帝的扶持,而是皇帝需要他的理论来整合天下。
“诸多学派里,除却太子之外,没有人发现时代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大汉并非是秦国,不是春秋,不是尧舜禹,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是一元一体之时,他们都在用过去的想法来看待,不曾将天下当作一个主体”
韩安国惊讶的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年轻了很多岁的少年郎。
跟遇到浮丘伯一样,这是他第二次被人用学识来折服,这位年轻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张狂,甚至都看不出属于学问家的那种野心,只是充满了激情,董仲舒说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都是围绕着当今的皇帝,结合当今的实际。而当韩安国跟他问起了太子的时候,董仲舒做出了自己的评价,“太子并非是为了黄老,而是为了自己。”
“他只是需要一个能随意为自己所改变的学派而已,黄老会在他的时期达到巅峰,无人能敌,但是往后的发展未必就能比得上儒家”
两人交谈了许久,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董仲舒如今的居住地,韩安国却意犹未尽。
“往后我在夏,君在代,我会在夏国推广我的学问,向陛下证明儒家之能,定然能整合当地那些部族,而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常常往来,您不必担心。”
董仲舒对自己的未来倒是很有信心,他这些时日里,除却学习百家的学问,还特意学习了北方诸多胡人的言语风俗,就是为了以后的儒家实践而做准备。
两人站在门口,又聊了许久,韩安国询问道:“还有一件事,我听闻赵绾等人因为您的想法而有了错误的认知,他们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董仲舒平静的说道:“浮丘公为人良善,一定会合理的安排好这件事,您不必在意,或许将来还能在代夏之间碰到这个人呢。”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赵绾,正跪坐在浮丘伯的面前。
赵绾此刻没有了当初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颓废,眼神无光,失去了光泽,变得沉默寡言,经历了这般打击,他没能像韩婴那样迅速振作,反而是深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为了儒家的未来而奋不顾身,为什么得不到其余大儒的支持,甚至所有人都要来训斥他。
浮丘伯放下了手里的书,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徒孙。
“绾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师祖,我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可老师如今却不愿意再见我,将我拒之门外,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
“哦,你的老师为人刚烈,过去他劝说你,你没有听他的话,如今却又找他,他肯定是不愿意再帮你这件事,你怪不了你的老师,只能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