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连颔首,俱都称善。
太后一张端庄而精致的脸上,亦是露出了嫣然一笑,带着几许悦意道:“是啊,这么多檄文,哀家就相中了这一份,何也?便是因为此文格局之大,非比寻常。”
正说着,外间有宦官道:“禀娘娘,新晋翰林邓健,会同其师弟陈凯之,入宫谢恩。”
太后先听到邓健来谢恩,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她可没让邓健来谢恩,张敬这是怎么了,竟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可听到后头那句会同其师弟……陈凯之的时候。
太后的心……顿时一滞,一下子的,她的呼吸竟是不自觉的有些困难了。
陈凯之……
是皇儿……
她如犯了魔怔一般,瞬间里,再无方才母仪天下的气度,更没了方才的端庄之气,在宫中积攒了十数年,这慢慢养成的颦笑之间所蕴含的威仪,在此刻,竟是荡然无存。
她的皇儿来了……
可是……也只是恍惚了一下,太后便猛然回神,眼眸如刀锋一般,在群臣的面前扫过,眼角的余光,不禁掠过赵王。
她目中竟开始隐隐升腾起了雾气,于是藏在大袖之中的手,不得不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方使她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
不可失态,万万不可失态。
这个素来谨慎得过分的张敬,今儿到底犯了什么糊涂,这个时候,竟……
可是随即,她的眼眸微微一张,会同他的师兄来谢恩?
这么说来,是张敬特意制造的一个机会吗?
太后眼眸一转,努力地令自己恢复一些镇定,她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带着似已麻木的笑容,这笑容背后,却藏着万千的波涛汹涌,她努力地掩盖着声音里的颤抖,道:“宣!”
于是殿中诸人,便都看向了殿门之处。
先是张敬微颤颤地进来,随即,他抬眸与太后的眼神交汇,四目之间,情绪别样,张敬生怕太后有什么异样,迅速地将目光移开,接着静静地站在了殿中的角落。
再之后,邓健徐步而入,直接拜倒在地道:“臣邓健见过娘娘,臣本布衣,起于阡陌,有幸得中金榜,蒙陛下与娘娘不弃,委以翰林,臣赴汤蹈火,亦难报效,今来谢恩,愿陛下万岁,娘娘金安。”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不敢抬眸去直视太后,头垂于地,匍匐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