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猜想儿媳妇是有事要与她商量,本担心府里妻妾之间又有什么不和睦的,不想毓溪却是说:“弘晖的姥姥这些天病得厉害,家里来人说很想见我。”
岚琪许久不关心亲家的事,不免自责:“怪不得宫里办丧事也没见你额娘,我只当是自己错过了相见,就没多问,原来是病了不能进宫?往后再有这样的事,额娘疏忽时,你要告诉我才好。”
毓溪点头答应,又道:“想跟额娘讨个示下,我想着若隔三差五地回家里,两头忙两头都顾不好,如今家里挺太平的,所以我想直接回娘家去住,一心一意照顾我额娘。”她说着不禁鼻尖泛红,哽咽道,“那病若是能治得好,就是菩萨保佑,若是不能好了,我做女儿的也能最后尽孝道。”
近来都是这生老病死的事,岚琪心里也脆弱,怪不得毓溪悲伤,觉罗氏的病显然是到了要紧时刻,这孩子才会来开口,怪自己疏忽了没能多关心她们,连连答应道:“姥姥见了小阿哥也会高兴,你把弘晖带去住两天,只是皇室里规矩大,你能回去,弘晖不能天天跟着你。”
毓溪点头,又恳求:“可弘晖留在家里我不能安心,额娘,等他见过姥姥后,送来您身边可好?”
这次下毒的事,的确弄得人心惶惶,岚琪也不怪儿媳妇紧张,她说什么都答应了。而毓溪不放心家里坐不住,得了婆婆的恩准便匆匆离宫,但临走前对岚琪说,这些日子胤禛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夜里倒头就睡什么话也不说,成天绷着脸脾气也不好,昨天念佟还挨了骂,他一向疼闺女连说话都不带大声的,昨天却不耐烦女儿纠缠撒娇,把小姑娘吓得嚎啕大哭。
听说儿子近况如此,和他阿玛几乎一个模样,岚琪猜想胤禛是领了什么要紧差事,便安抚毓溪叫她别担心,如今她母亲的身体最最要紧。
之后与小宸儿一道用午膳,女儿突然抱住自己说:“额娘,你不会丢下我们的对不对?”她似乎听到嫂嫂的话,知道嫂嫂的母亲也不大好,这些日子看着敦恪妹妹十分可怜,她每天都诚惶诚恐,这会儿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弄得岚琪不知所措。
正哄着女儿不要哭时,玄烨不知怎么就那样走进来了,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叫岚琪也吓了一跳。
玄烨嗔怪她做什么把女儿惹哭,宠溺地抱着小宸儿哄她,父女俩说着话小丫头总算不再悲伤,岚琪已经问了随侍的太监知道皇帝未用膳,让环春准备碗筷。转身来听见女儿对父亲说嫂嫂来了,她便道:“觉罗氏病得厉害,毓溪想回去照顾亲娘,来跟臣妾说要住几天,臣妾答应她了。皇上不会觉得不妥吧?”
玄烨摇头,拿了岚琪的筷子夹菜送给小宸儿吃,他好像没心思想别的事,只管和女儿腻歪了一顿饭,看到父女都有笑容,岚琪也懒得计较自己像个宫女似的伺候在边上,匆匆进了两口汤,就被皇帝拽走了。
寝殿内,炕桌上摆着棋盘,边上还歪着一本棋谱。玄烨问她这几日怎么还有闲工夫下棋,岚琪叹息不记得是几时摆的棋局了,这阵子好久不能闲下来,是宫女们知道她学棋不敢乱动,虽然每天打扫但没碰过棋盘,就一直这么搁着。
玄烨看了棋局,又看了看棋谱,指着问是不是开着那一页的,岚琪已经糊涂了,玄烨瞥了她一眼,随手就将棋局推乱,与她说:“我们正经下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