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心头一惊,立时屈膝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岂敢有非分之想,臣妾此生已然知足,但求无功无过,平平安安终老。”
太后才知道自己吓着岚琪了,放下茶碗拉她起来说:“傻孩子,我只是随口一句话,吓着你了?不提了,我绝不再提。”
岚琪舒口气,含笑说没事,可太后却道:“你的一生必然平平安安,你有最英明的皇帝护着你疼着你,所以你这一身,也注定不能平平淡淡呐。”
直到离了宁寿宫,岚琪也不明白太后这番话的意图,或许太后本没有什么目的说的,只是因为和自己亲近,一时想起往事就倾诉起来,可这些话确确实实拨乱了岚琪的心弦,让她心里头冒出不自在的念头,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平静。
那一日后,六宫更加和谐安宁,妃嫔们都知道再闹也不能在眼下这时节,有年资的几位经历过漫长的三藩之战,新人们只听说曾经的辛苦,如今遭遇战事,才知道战争阴影下的日子多煎熬。所有人都不苟言笑,甚至怕说错什么不吉利的话,比起为太皇太后持服守丧的日子,更加拘束压抑。
且说那日太后曾当众让惠妃召大福晋进宫教导规矩,可不出所料,大福晋依旧以病体推诿不肯入宫,惠妃不可能冲出去抓人,大阿哥又忙着朝廷大事两边都不见人影,只有落得惠妃这个婆婆叫人嗤笑。相形之下,太子侧福晋每日晨昏定省在宁寿宫伺候太后,哄得老人家十分喜欢,高下立现,谁都觉得惠妃当初,真是挑错了人。
六月末,皇帝钦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大阿哥胤禔为副将随从,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为副将随从,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索额图、明珠、阿密达,都统苏努、喇克达、彭春、阿席坦、诺迈,护军统领苗齐纳、杨岱,前锋统领班达尔沙、迈图俱参赞军务,随圣驾于后线指挥作战。
消息传入后宫,岚琪得知皇帝不会冲在前头,暗暗松了口气,她稍稍有些幼稚单纯地以为,御驾亲征的话,皇帝就会策马扬鞭身先士卒,她听说沙俄支援了噶尔丹鸟枪,那东西比箭矢厉害得多,她的心从玄烨亲自告诉她要出征起,就一直悬在嗓子眼。
晚膳时,岚琪正哄着十三十四吃饭,四阿哥来请安,夏日昼长,这会儿太阳才刚刚落山依旧十分炎热,他跑了一身的汗,抓了凉茶就咕嘟咕嘟灌下去,岚琪说道:“青莲说你下了书房没回来,去哪儿了?”
四阿哥兴奋地说:“我们去给大皇兄践行,三哥把皇阿玛赏给他的宝刀都送给了大皇兄,说那回大皇兄用他的刀杀了狼,这一次带着他的刀去,让大皇兄杀敌。”
岚琪见他们兄弟几个还能有这样好的情意,到底是安慰的,不论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也许他们自己回想起来时,多少还能体会手足情深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