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藏红花,入药实则只是藏红花深红的花蕊,制成药后如一条条小虫子似的,这次德妃给了觉禅氏一大包,她之后自己偷偷又分成了几份,现下拆了两包洒在温贵妃的被褥上,趁着殿内无人月黑风高,悄悄就跑去了十阿哥的屋子。
温贵妃是真带着人去抓野猫了,可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野猫早就被吓跑了,抓是什么也没抓到,但很快就再听不见狰狞的“啼哭”。
十阿哥的屋子里,觉禅氏拍哄他入睡,只听得外头又一阵喧嚣,该是温贵妃带人回来了,但听她似乎在斥骂:“你们回来做什么,再去给我守着给我抓,一定是野猫,这里哪儿有什么野猫?”
觉禅氏怀抱十阿哥,静静等待之后的动静,外头悉悉索索的似乎散了,怀里的孩子稍稍蠕动嘴唇似在梦呓,突然一声尖叫从正殿传来,十阿哥脸上一抽搐,被警醒的孩子呆了一瞬后,就扯开嗓子拼命地哭。
“十阿哥乖,十阿哥不哭……”觉禅氏抱着孩子满屋子来回地晃悠,心思却全在正殿那边,但那里不知为何没再有别的动静,若非有十阿哥被吓哭,觉禅氏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臆想出的尖叫。
贵妃的寝殿里,冬云手足无措地站在床榻前,她家主子正缩在后面发呆,刚刚应声跑进来的人都被冬云打发了,她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转身问贵妃:“娘娘……怎么办?难道、难道是福晋肚子里的孩子来索命?”
“闭嘴!”贵妃厉声骂她,但突然又捂住嘴,她不能骂人不能让外人听见,立刻指着冬云说,“弄干净,放到炭炉里烧掉,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冬云却突然奔溃了似的蹲在地上抱头哭:“奴婢害怕,娘娘,奴婢好几天都睡不着,是奴婢亲手放的藏红花,是奴婢杀了福晋的孩子。”
温贵妃偏执的脸上满满是不服气,跑过来抱住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掰开冬云的手捧着她的脸说:“不会有人知道的,要是查得出来,早就查来了,家里就剩下我在宫里,我们还有十阿哥,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没见天日的孩子来追究我。何况什么也查不出来不是吗?法喀素会替我守口如瓶,不然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冬云,如果有罪孽,那也是我的,和你没关系。”
“娘娘,为什么呢?”冬云用力地摇头,想要努力忘掉这一切却又挥之不去,“咱们以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过从前的日子。”
温贵妃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被这句话问住了,目光呆滞眼神涣散,好半天才说:“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憋屈地活着,凭什么所有的事都不能照着我的心意来?乌雅氏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就连我的嫂子,都要是她的妹妹,她们什么东西,凭什么生我们钮祜禄家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
冬云心头一震,眼前的人几乎与癔症无异,她扶起贵妃的肩膀用力摇晃,揉着她的脸唤她:“娘娘醒醒,您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