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低头看看自己,得意地笑道:“那岂不是,和奴婢撞在一起了?”
这夜定山归来时,千叶已选好了衣衫,明天他一早要入朝,不能送千叶出门,千叶只字不提明日的事,只将家里的宴席安排得如何一一告诉丈夫,定山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终究不踏实。
而那平南府,隔天早早就派人来相迎,做的是体面客气,实际就怕千叶不去。果然轿子未到平南府门前,千叶就被要求下轿步行入内,全因今日瑾珠公主驾到,前前后后护驾的就有好几十人,平南府周边两条街都封了道。
“公主,侍卫们说,人人都要下轿步行,您这儿也……”平南府的人倒是为难,总以为同是公主,千叶可以坐轿子到门前。
隔着帘子,千叶淡淡一笑:“时下天气炎热,我最是惧热之人,既是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劳烦将贺礼带给夫人,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那人不知去了多久,千叶只从容等候,终于把人等回来,急得气喘吁吁地在外头说:“赶紧起轿,送公主到门前。”轿子重新晃晃悠悠走起来,千叶徐徐展开手中一把紧致的檀木小扇,摇出淡香阵阵的清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且说这平南府,千叶从没来过,但京中官邸大多相似,并无出奇的地方,寿宴摆在花园里,各家女眷早就到了,她们都是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那瑾珠却高高在上,显摆她与众不同的尊贵。而从前宫里有这样的宴会,千叶这个公主从不被重视,往往被随便塞入哪个角落,若是无人作弄,一场宴会下来,压根儿没人记得起她。
女人们前来行礼,平南夫人殷勤地说:“公主,请上座。”
不想今日,瑾珠身边竟另摆了一张椅子,见千叶走来,她用手里的团扇一指,笑道:“我们姐妹坐一起才热闹,你来得真迟,就等你开戏了。”
这么热的天,千叶的椅子上被摆了厚厚一层褥子,偏是这样的伎俩不知用过多少回,从前千叶会忍,哪怕坐出痱子她也会忍,但今天就不成了。她朝棉花看了眼,小丫头大大方方走上前,将厚厚的褥子拿开,毫不畏惧地冲瑾珠笑了笑。
千叶款款而坐,下人们忙重新摆上果品茶点,一碗茶端在千叶面前,她揭开茶碗盖,里头浑浊的汤色,不知是掺杂什么东西,必定又是瑾珠的心思。
她轻轻放下,唤上棉花道:“今日夫人大寿,你替我将这碗茶送于夫人,替我敬茶道贺。”
棉花照着吩咐去做,把茶送到了平南夫人面前,夫人明知这茶是有问题的,可照规矩,哪怕是公主让婢女代替敬茶,也是十足体面的事,虽然谁也不在乎千叶这个公主,可那么多人看着,不是她想推辞就成的。
硬着头皮不知喝下了什么东西,平南夫人脸色变得惨白,死死地撑着体面,还要上前来谢恩。那之后戏台上敲锣打鼓地开了戏,女人们纷纷被吸引,瞧见平南夫人趁人不注意时,扶着女儿和丫鬟匆匆离去,那模样狼狈又可怜,哪里像是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