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胤礽想要知道。
“张英以老病乞退,朕已准了。张玉书已除服,正来京路上,他正顶张英缺。调陕西巡抚齐世武为甘肃巡抚,升陕西布政使鄂海、为陕西巡抚。冬至日,将祀天于圜丘你去行礼。朕将诣陵,你与朕同去。”
这些都是好消息范畴。
接着,坏消息来了!
石文炳原是从兵部尚书变成了户部尚书,现这个职位空了出来康熙把它交给了阿灵阿。靠挖!阿灵阿是个极品啊。此人是老十舅舅,老十额娘贵妃薨后,举家殡所持丧。这边儿办着贵妃丧事,那边儿他因为与他哥哥法喀素不睦,欲致之死,播蜚语诬法喀。
康熙狠罚了他一回,后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妥协,又启用了他。
不知道他能这个位置上呆多呆,但是,如果户部尚书是他,即使康熙突然决定夺情,让石文炳重上班,石文炳回来也很难顶他下去。户部变成人家了,皇太子想挠墙。
还有富达礼副都统改由八福晋另一个舅舅被削了爵岳希,算是让他领份工资补贴家用。
而庆德身上御前侍卫,后便宜了隆科多年仅十六岁儿子岳兴阿。
消息不好,因为顶上来人没一个是太子系。又不很坏,胤礽仿佛受虐狂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怎么老大一件好事也没争上?这三个差使都很不错,抢不到前两个,他也应该抢到后一个不是?
因为胤禔要说服人是康熙啊!
不算观音保,他那个缺只要领侍卫内大臣同意,就能补上,不必惊动康熙。石家另外三个缺都很重要,石文炳那个不必说,富达礼这个可是涉及到旗务,而庆德缺是御前,既关系到皇帝安全,又能为自己皇帝那里留印象,为未来升迁铺路。
整个清朝,很多旗人官员,因为宫里当过侍卫,升迁都会很,因为皇帝对他们熟悉些。尤其是御前御卫,可以说是当朝中央党校,学员还是发薪水有职称前途无限好那种。
这三个职位康熙怎么能够不重视、不警觉呢?举凡这样差事,康熙都会很认真参详。哪个位置用什么样人,他自有自己一番考量,老虎嘴里夺食,有那么容易么?
世人恨挖墙角,遇到这种事情,轻则吐口水、画圈圈,重则上演全武行。如果你挖是皇帝墙角,他绝对有能力做到多,比如召唤一群人吐你口水画你圈圈乃至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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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放假这两天里,大阿哥上蹿下跳就为争这肥缺。户部尚书自不用说,底下冰敬炭敬名单里,他是第一批次,往下面拨发银子,也要他说了算,管钱袋子人是丰盈。副都统还次一点,但是御前侍卫就是个一步登天好去处。大福晋娘家镶黄旗,娘家人正入选之列。
到东宫安慰完太子,直郡王连自己差使都没功夫去管,他直奔明珠家去了。揆叙与弟弟揆方都上班去,容若之子近也得了功名同样需要应卯,胤禔直奔明珠而去。
明珠自索额图退后就开始思退了,碍于他是明党创立者与精神领袖,而康熙当年打击他力度只是有力却称不上强劲,很多余党还。明珠儿子揆叙、揆方都还混得不错,很是惹眼,明珠这条退隐之路走得颇为辛苦。
索额图也是退了,但是他退得极为彻底,党羽剪秃了,士气打没了,儿孙老实了,太子也没怎么上门。显出直郡王拖后腿本事来了,他老人家有事没事就要来兜两圈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依然勾结一起对付太子似。
明珠精明了一世,没想到后被胤禔拖了一回后腿!
康熙不介意大臣们意见不合,有不同意见就讨论嘛,但是他很烦大臣结党,这一点明珠很早就领教到了。然而比起结党,让康熙不能容忍是:染指皇位!
明珠原意是与索额图争斗中不要落败,为此不得不扶一个大阿哥来对抗拥有太子索额图。弄到后,党争与夺嫡纠缠到了一起,拧成一根大麻花,拆也拆不开。
也是因为有这党争作掩饰,才让康熙对夺嫡事情装聋作哑,把怨气发到党争上。现索额图退了,明珠要再不退,那就是摆明了告诉康熙:我就是要扶大阿哥上位争一个拥立之功!
那不是洗白索额图么?索额图干得对啊,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认识到了明珠险恶用心,忠心辅佐太子,虽然手段次了点儿,。
明珠也就可以了。
所以明珠一直龟缩家里,也就去赴一赴佟国维寿宴、喝喝鄂伦岱妹子喜酒,旁事是一概不管。
今天看到胤禔又来了,他真想吐血。
明珠自胤禔登门,大概就猜出他是干什么来了。不外是石文炳等人丁忧,让明珠给想办法把这些缺给弄了来么?
明珠看胤禔,头上是熏貂二层金龙顶朝冠,十颗东珠顶上立着颗红宝石,因为帽子主人一路狂奔缘故,珠子和宝石似乎微微地晃地。绣五爪金龙四团龙褂、金黄锻里紫貂端罩……
直王爷,刚下朝吧?衣裳都没换就来了,你就那么想我啊?
明珠压下叹息,还要请胤禔坐下,命下人奉茶。胤禔一脸高兴:“您听说了么?”
明珠装聋作哑:“奴才老病家,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什么了。”
这不咸不淡态度丝毫没有打击到胤禔:“华善死了。”
“哪个华善?”
“呃?”
明珠慢腾腾地道:“朝中有名儿华善至少有两个,没名儿不知道有多少……”细细翻出各个华善历史。
胤禔没有这个耐性听,直截了当地说了闻:“是石家华善,太子妃亲祖父。”
“那是个人物,死了可惜。”
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惋惜来,胤禔火速切入正题:“他一死,他儿子们就要丁忧,他孙子就要守孝。石文炳是户部尚书、富达礼是副都统、庆德是御前侍卫、还有一个苏州知府石文焯。都是肥缺啊!咱们得想想办法把这些差使弄到手。”
即使是全盛时期,明珠也不敢说想把所有肥缺弄到手!他还要计算一下,给五大世家留下份额、给觉罗宗室留下地盘,然后想着如何曲线说服康熙。明珠佩服起胤禔无知来了。
现还没有跟他作一明显切割,不能翻脸,明珠忍了,和气地:“全弄到可不成,多少人盯着呢。”
“所以要想办法呀!迟了就叫旁人给抢了。”
明珠捏了捏拳头,抵到唇下咳嗽一声:“苏州知府出缺,跟吏部打声招呼就好,真有合适人,递个话就成。”
苏州挺肥,但是区区一苏州和府胤禔是不放眼里:“要是给弘昱舅舅谋个御前侍卫又当如何?”
明珠额头直跳,好吧,大福晋爹是他老部下,看老朋友面子上明珠想了想才回答:“他原是二等,升御前有些麻烦,先使人把他名字报上去,您再这样……”
胤禔要娶福晋了,放定日子定下个月,明珠让胤禔到康熙那里汇报一下此事。接着康熙晋升名单里看到胤禔前任小舅子,多半会起一点恻隐之心,这事儿许就定了。
两个职位都讨到了办法,胤禔再接再厉:“这两个犹可,要紧是另两个缺,我宁可不要这两可,也要那两个。只是我手上人资历还不够,您有没有什么可以荐人?”
明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摘清自己还来不及呢!这会儿好不容易皇上忘了我之前事儿,我再上赶着把那些老朋友送到皇上面前提醒一下?你抽了我可没抽。
我老了,我病了,我……病倒了!明珠抻直了身子,往胤禔座位倾斜,胤禔也两眼放火,抻直了身子凑过去。
明珠嘴巴一声,就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咳嗽,身子一歪,有气有力地挂椅子扶手上。
胤禔慌了神,上前扶着明珠:“您怎么了,哎,振作些。人呢?,去传御医。”
明府管家火速上前,苦哈哈地道:“王爷,这里有奴才们就行了,现该是您衙门里办差点儿呢。”
明珠也用时断时续句子表达了自己担忧:“直郡王……正……咳咳,有为之时,咳咳……不要擅离职守。”
胤禔被劝走,明珠原地满血复活。
等揆叙和揆方回来,就一齐被拎到了书房听训:“再不许跟这人缠一起了!”
揆方一向不如揆叙活跃,唯唯而已。
揆叙由不住顶了两句:“儿子一向不看好他,是阿玛由着他进门儿。”
“你是嫌你阿玛没把皇子拒之门外?”谱不是这么摆。
揆叙嘟囔一声:“儿子就是、就是,呃,觉得您不能再纵惯着他了,该撕虏清楚了就撕虏清楚。刀斩乱麻……”
明珠用恨铁不成钢眼神看着他:“我们家与大阿哥绑一起二十多年了,是你说斩就能斩么?那是刻薄寡恩懂不懂?他是天皇贵胄,就是那一位,”压低声音,“登了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们却还是奴才,还要混日子,你明白不明白?”
揆叙哑然,揆方劝道:“阿玛,您且息怒。阿玛说是,哥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倒会和稀泥了,”明珠笑骂一句,气顺了一点儿,“我动过很多念头,几乎要把你们侄女儿配给石家观音保。”
揆叙、揆方大惊:“使不得!”
“是啊,使不得。皇上能叫皇子们教弘旦阿哥、与弘旦阿哥一道读书,我却不能把孙女儿配给石家。”转换风向也太明显了。
揆叙、揆方不语,康熙作为他们也偷偷议论过,有点儿像是……让大家提前打好关系。
“华善死了,此事……先放一放罢。”
揆方问:“直郡王真?”
明珠果断地:“越来越不行了。”
揆叙道:“他总有一条活路,哪怕窝囊些,我们就是现成出气筒了。这会儿骑虎难下,倒戈向太子,旁人鄙薄不说,太子那里也未必肯信,两边儿不讨好还坏了名声。”
明珠默然,半晌:“不讨好就想法儿讨!总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揆叙不敢置信:“阿玛!您真要跟太子服软了?那这么些年……”
“这么些年是因为索额图!”明珠找到了完美借口。
揆叙张口结舌,揆方顶上:“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啊。”
“你不会从现开始做?”
揆叙找回了自己声音:“忒丢人了!”
“直接参了太子,求皇上废了他出风头了,你干不干?”
揆叙败退,眼中犹有不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