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打个哈哈,向旁边睨了一眼,低声问道:“那两位是?“
程羽嘴角轻轻一撇,不屑地道:“赵普门下走狗而已,不必理会他们。”
杨浩微笑不语:二赵之间果然水火不容,如今都派来了人来,想在运粮这件事上抢些功劳,这件事可有趣的很了。
杨浩见此情形心中暗自警醒,自然也不会对赵普的人表示善意,且不论他明知历史大势,知道赵普是斗不过赵光义的,在臣下和手足之间,赵匡胤还是对赵光义更加亲近和信任。就算他不知道这一结果,他身上现在打着南衙的烙印,也绝不能去向赵普表示亲近。
叛徒,在官场上永远是所有派系最厌恶的角色。李商隐惊才艳艳,就因为在牛党和李党之争中立场不明,身份暧昧,结果闹得不管是牛党上台还是李党上台,他始终是怀才不遇、不受重用,前人之鉴,杨浩才不会干出那种糊涂事来。
杨浩不向慕容求醉和方正南多望一眼,只与程羽、程德玄谈笑说话,正闲聊间,码头上的官员忽然都肃静下来,船上几人立即有所感应,纷纷向远处一望,只见几顶八抬大轿正向这边赶来,程羽面容一肃,掸掸衣襟便要抢上岸去,方一举步,慕容求醉已一个箭步跃上了踏板。
这些人虽是文士幕僚,但那时文人刚刚经历五代乱世,还讲究书剑双学,文武双全,这个武当然不是号令千军、排兵布阵的将军之武,而是个人武勇,是以只要有条件的,大多是既习文又学武,那慕容求醉身手矫健,一身武术似比程羽还要高明几分,脚不沾尘地便下了船。
方正南紧随其后,程羽冷哼一声,沉下了脸来,待他们走过去,这才跃上跳板,杨浩见双方不合,竟至连这也要争上一争,心中暗自好笑,他有意落在后面,待程德玄也下了船,这才慢慢下责。
来者正是魏王赵德昭、晋王赵光义、当朝宰执赵普、三司使楚昭辅,但是四人却有五顶大轿,杨浩心想:“莫非魏王妃仇俪情深,竟然送到码头上来了?”
五顶大轿到了码头依次排开,打帘儿的急步上前掀开轿帘,第一顶轿中缓步走出的人方面大耳,步履从容,气质雍容,黑色金边蟒龙袍、一顶长翅如意头的官帽,正是南衙府尹、当朝晋王赵光义。
第二顶大轿便是面容清霍的当朝宰相赵普,衣饰官帽与赵光义略有区别,除了袍上无龙,帽翅头上也是云纹缀珠花的。第三顶大轿却不是魏王,里边出来一个白须老者,布巾青袍,脚下一双步履,许多人都不认得他,一见此人出来,不免莫名其妙,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第四顶轿中就是年轻的魏王赵德昭了,赵德昭眉目英郎,一表人才,蟒袍玉带一穿,颇有几分英气,他这还是头一回在文武百官们面前亮相,神态难免有些局促。他走过去搀着那位青袍白须老者走向赵光义和赵普,那老者胡须微动,似乎在向他低语些甚么。
第五顶骄中钻出惹了滴天大祸的大宋财神爷、三司使楚昭辅,汴河码头今日这等风景,会是他招惹出来的,楚昭辅见到百官实在是脸面无光,当下也不四下打量,便脚步微赧、大步流星地向魏王身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