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的、高而密的野草齐马腹,远远望去,那些马就像畅游在碧绿的海洋里,到拐进一个山谷。
十几匹马才显出完整的马身,十几个魁梧的大汉骑在马上,只有杨浩显得有些单薄。
谷口早有人候在那里,那人披了件破烂的羊皮袄,手里端着一柄叉子,就像一个贫穷的山中猎户,远远的钧他拦住了这十几个乘马的大汉,双方对答一番,那人便向马上一位魁梧老者右手抚胸,单膝下跪,随后引着他们向山谷深处走去。
拐过一丛树林,那人嗫唇呼啸一声,便有十多个人从对面的密林中走出,看这些人高矮胖瘦什么模样都有,大多衣着破烂,手执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行走在草地上,就像一群伺机而动的狼,机警中透着些凶狠。
双方走近了,隔着两丈多远站住僚步,一个胡须花白,头以缨络小珠串束成一些数儿的老者眯起眼睛看向那端坐马上的魁梧老汉,忽然以党项语说了几句什么。
马上的老者就是李光奉,他的神色有些激动,也用相同的语音回答了几句,二人短短几语之后,李光奉突然翻身下马,走上两步,张开双臂,热泪盈眶地:“苏咯,我的兄弟。”
那个胡须花白脸颊瘦削的老者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欢喜地叫:“你殊奉大人,你果然殊奉大人。”热泪沿着他肮脏的脸颊滚滚而落,他忽然省悟起来,忙挣脱李光岑的怀抱,退后两步,单膝跪了下去,大声:“苏味参见李光岑大人。”
他身后的那些人立即随之跪倒,李光岑忙搀住他,激动地:“苏咯,快快起来,李光岑如今不过是一个流浪人,不再是党项八氏的主人,你不必行此大礼。苏略啊,你我……该有三十八年不见过了吧三当初,你还是一个少年,如今你已做了野离氏的大族长,三十八年呵”
那胡须花白的苏咯正是党项八氏中最善战的野离氏一族当今族长苏咯。他顺势起身,擦擦眼泪:“是啊,三十八年了,苏咯还以为这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你了。幼年一别,如今你我都已是苍苍白的老者了。”
他唏嘘地说着,回说:“小野可儿,你来,快快见过李光岑大人。你们都起来吧。”
小野可儿听了父亲吩咐,抬头举步,正要上前以子侄礼再次见过李光举,忽地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杨浩,不由“啊,’地一声口个。刚刚起身的谌沫儿这时也看到了杨浩,登时柳眉一竖“呛啷,’一声拔出了弯刀,跃步上前指杨浩。
李光奉身后那些大汉反应十分敏捷,立即拔刀相向,冷目相对,双方立时剑拔弩张起来。苏喀大惊失色,厉声叱:“谌沫儿,你怎么敢对李光岑大人无礼,还不快快收起刀子?”
谌沫儿气得脸蛋绯红,跺脚:“苏喀大人,那个穿白衣的是宋人的大官儿,他……他还想欺侮我。”
苏喀脸色一变,转身看向李光岑,李光举从容大笑,说:“来来来,浩儿,上前来见过你苏咯大叔。苏喀啊,这是我的义子杨浩,他是宋人的官儿,仪我族未来的主人。我的年纪大了,已是骑不得马,开不得弓,以后诸事都要我这义子操劳,你这做叔叔的可要多多扶持帮助他啊。”
“喔?”苏喀听出李光岑弦外之音,不由惊异地看了杨浩一眼。
杨浩笑容可掬地土前作揖:“杨浩见过苏味大叔”小野可儿,谌沫儿姑娘,两位还好吧,昨天没受什么委曲吧?呵呵,那都是一误会,咱们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谌沫儿冷哼一声,讥笑他:“咱们经打过么?你只有胆子欺负一个被绑住双手的姑娘罢了。”
木恩嘿嘿一笑,悠然:“我家少主身份尊贵,怎会与你动手。
若是不,我木恩可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他瞟了小野可儿一眼,示丨威地:“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来。”
“退下!”李光岑苏喀异口同声,各自喝退自己的人,李光岑笑着将昨日的误会解释了一番,他当时在,自然知全部情况。
苏喀听了哈哈一笑,此事自然略过不提。眼见老父如此态度,!”
野可儿谌沫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个可能要成为自己主子的小白脸,心里有点愤愤不平。
众人转进树丛中,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席地而坐,李光岑苏喀这对幼年好友叙了叙离情,感慨伤怀一番,李光岑又向苏喀简略介绍了一番自己义子的来历,西北三藩明里都是宋臣,帮各行其事,夏州李氏自唐末以来为求自保更是相继向朝效忠过,谁强谁就是王,颇有些有奶就是娘的味,那苏喀见惯不怪,丝毫不起疑心,双方这才谈起了正题。
一提起夏州李光睿,苏咯削瘦苍老的脸颊上就腾起两抹气愤的潮红:“李光岑大人,当年令尊李彝大人病故,本该由你接掌节度使之职,不想你三叔李彝殷却收买拓拔部各位大人,拥立他为新主。你四叔绥州剌吏李彝敏大人起兵讨伐时,我父亦想起兵拥护,谁想刚刚与其他诸部议盟,还未等兵,李彝敏大人便兵败被杀。后来,间或也能听到你的消息,可是想要找你却太难了。”
他拍了拍大腿,又:“这些年来,李彝殷李光睿父子对我七氏盘剥的太狠了,诸部衔怨极深,待李彝殷身故,李光睿继位,便屡屡兵反抗。不过我们七氏始终不是李光睿的对手。这一次,我们想”必须要找一个带头人,这个能与李光睿对抗的。除了大人您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