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就皱了皱眉,“二娘子现在是在大厨房开饭呢。”
王妈妈也说,“犯不着为了讨好二娘子,闹得四姨娘知道了。”
曹嫂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送走曹嫂子,立春又和王妈妈商量上夜。
小雪和处暑每天轮流在九哥屋里上夜之外,立春和王妈妈也轮流到耳房住宿。
务必要把九哥看守得风雨不透,不能出一点差错。
王妈妈强调,“这几个月里,二太太是一定要过来的……别的不说,清明、端午几个大节气,二太太肯定要来打个照面。”
杨家在苏州的人口少,清明祭祖,端午过节,二太太历年来都是到府里过的。
立春如临大敌地绷紧了脊背,“九哥身边一刻都不能断人!”
王妈妈若有所思,“清明祭祖,不晓得大老爷会让谁来捧祭品。”
大太太在的时候,自然是大太太的事,现下大太太去了京城,是二太太来捧呢,还是会提拔起一个姨娘?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到了正院吵嚷的声音。
立春和王妈妈都钻出了屋子,对过堂屋里,白露也探出了半边身子。
“什么事这么吵闹啊?”王妈妈沉下脸,提高了声音。
四姨娘身边的霜降就着急上火地奔进了西偏院,“王妈妈,八姨娘闹肚子疼,四姨娘让您快些去请大夫!”
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重中之重,王妈妈没有多想,就要答应下来。
七娘子忽然在屋里喊了白露进去,没过多久,白露就匆匆走了出来,笑着上前拉住了王妈妈。
“妈妈,九哥在屋里哭起来了!”
立春也拉了拉王妈妈的衣角。
王妈妈就笑着对霜降说,“稍等片刻,我去和九哥说两句话。”其实,九哥还在家学里没有回来。
说着,三个人进了屋。
七娘子在堂屋坐着,手指轻轻地扣着青花瑞兽纹小盖钟,看到王妈妈进了屋,忙站起身笑着招呼。
“虽说王妈妈照管的是府中所有财务、琐事,但母亲却是把姨娘们的事,交给了四姨娘。”她笑得很无辜,“咱们都是正院的人,虽然母亲不在,但也不能被姨娘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
王妈妈何等老于世故,七娘子一点她就明白了过来。
大太太刚走,现在形成的处事规矩,很容易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悬为定例。
大太太把八姨娘交给了四姨娘,八姨娘的事,就该让四姨娘来操心,主屋出面给八姨娘请大夫,费力不讨好,也容易给四姨娘兴风作浪的借口。
她顾不得和七娘子多说什么,就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四姨娘五六年前,操持家务的时候,手中也颇有一批管事的人。”她神色冷厉,“难道她不知道苏州城最好的大夫是哪个,要来问我?”
霜降就算有刀一样的利嘴,对着黑口黑面的王妈妈,也不好发作出来。
“还不快去回了四姨娘,让她自行找人出府请大夫?”王妈妈立起眉。
霜降扭头就跑了。
王妈妈这才进屋谢七娘子,“多亏了七娘子冷静细心。”
七娘子眉宇里一丝快意都没有,“八姨娘的肚子不消停,就给了四姨娘生事的借口。”
王妈妈哼了一声,吩咐立夏,“吃过晚饭,把八姨娘屋里的大寒叫来。”
立春眉眼中也露出一丝不屑,“太太把姨娘的事交给四姨娘,可不是为了让她借着八姨娘的肚子作威作福的。”
七娘子终于放下了半边心。
“七姐。”九哥下了学,在处暑的陪伴下高高兴兴地跑进了屋里,“我的东西都布置好了?”
七娘子看了看立春与王妈妈,对九哥露出微笑,“嗯!你去看看合不合意!不合意,再改!”生疏客套,就好像在招待贵客。
九哥也看了看王妈妈,“多谢七姐!”他小心翼翼地说,就像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客人。
王妈妈不禁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立春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就晕开了一股莫名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