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回身出了屋子,自己想到桂太太诸多可恶的地方,又觉得自己真没立场,实在是太心软了。可一时间又想到她种种为难处,也不免为她叹一口气。
她这一阵子忙,没能怎么和大妞妞见面,大妞妞很是依恋母亲,在她屋子里足足玩了一个时辰,睡着了还要揪着她的衣袖,善桐在她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又等了许久,夜都深了也没见含沁回来,只得带着女儿睡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含沁居然在窗前炕上和衣睡得香,善桐本来不想吵他,可她一动,大妞妞就大哭起来,含沁也被闹醒了,揉着眼道,“怎么哭了?”
善桐有几分手忙脚乱的,忙命人去喊养娘,又让人端尿壶来给大妞妞把尿,一边道,“怕是饿了,昨晚睡的沉,夜里一道奶都没吃。”
等养娘来把大妞妞抱出去吃奶吃饭了,含沁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也就下炕上床来,拉着善桐,“再陪我睡一会。”
他在外辛苦,善桐哪忍心说不?只好又和他躺回床上去,命人和桂太太说了,请她先行用饭,自己饿着肚子被含沁抱在怀里,渐渐也困起来,倒睡了个回笼觉,睁眼时含沁反倒已经起来,指着她笑道,“懒婆娘,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善桐白了他一眼,自己起身洗漱过了,这才和含沁谈起来昨天的两件事,含沁一边吃早饭一边听着,却是不动神色,等善桐说完了,他沉思了片刻,才低低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朝中不安静,宫中看似太平,其实也是一滩浑水,只可惜,我们是不趟不行……”
他很快又整肃了表情,和善桐分析,“孙夫人说皇上要办的两件大事,我想得到的一件,那就是焦、杨之争,杨阁老是被皇上钦点入阁的。虽然背后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朋党,但和焦阁老十几二十年的老资格相比,谁更有助力那是不用说的事,杨阁老毕竟还是没有做过主考官,只当过江苏一省学政,他的学生还是太少了一点……入阁这两年来,虽然也聚集了一些力量,可以和焦阁老抗衡,但孰强孰弱,还是一眼可知的事。可现在焦阁老反对地丁合一的态度比较明显,皇上不做决断,杨阁老眼看就要被斗倒了。就是孙夫人不说,我自己来猜,我想近日里,皇上就算只是为了维持相争局面,应该也是会出手帮助杨阁老,斗一斗焦阁老的。”
朝廷首辅,那是百官之首,并不是皇帝想让谁当谁就能立刻走马上任的,没有足够的威望和人脉,就是当了首辅也被架空,百官不听你的有什么办法?到那时候要站稳脚跟,朝廷付出的代价就比较更高了,这个道理也是明白的。就是要动焦阁老,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因此孙夫人所说的‘恐怕耽误时间’,也许指的就是这件事。善桐不禁就道,“那这样看,也许我堂伯长远来看,还是更占优势……”
“他们占优势不占优势,不关我们的事。”含沁说,“反正就和现在这样不远不近,已经是最好了,你要再去套近乎呢,人家也怕,武将和中枢来往太频密,那是犯忌讳的。我们没必要去攀附,还是和老思路一样,走中庸路子,隔岸观火。我想叔叔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再说皇上年纪还轻,能不能斗倒焦阁老……虽然他也的确是英明神武,极是能耐了,可焦阁老嘛……”
他摇了摇头,不禁自失地一笑。“算了,那是别人的事,咱们就只管看热闹,我也不必替别人瞎操心。”
善桐被含沁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和杨家还是保持若即若离就好,她不禁笑道,“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得闲也可以放心上杨家坐坐去,不必担心万一……又给家里带来麻烦了。现在皇上要是出手帮忙,他们肯定很快也就不缺扈从,不会饥不择食,连我们的主意都打。”
含沁用手指点了点她表示赞同,沉吟了片刻,又说,“另外一件事,我猜不出来,看孙夫人会不会和你露出吧。她既然说了这么个开头,那不会没有下文的。至于那一番哑谜嘛……”
他唇角一翘,似笑非笑,“也算是把个人情塞到了你手上吧,你就只管原话告诉孙夫人,你看孙夫人谢你不谢你吧。”
善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已经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拧紧了眉头,一下都有点不可置信了。“这么大的事……”
“再大的事也是事,再厉害的人也是人,再紧密的宫禁那也只是规矩而已。”含沁淡淡地说,“是事情就不可能没有风声,是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是规矩,就一定有人来坏。事就这么巧,你别不信,就只管和孙夫人说去,我看,十有八九,这事不会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en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