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晤胡中军尚并归顺使者刘光汉,为余言:“昔镇安壤b地甚广,共十三峒。今归顺、下雷各开立州治,而胡润亦立寨隶南宁。胡润之东有上英峒,尚属镇安,而旧镇安之属归顺者,今已为交彝所踞,其地遂四分五裂;然所存犹不小。
昔年土官岑继祥没,有子岑日寿存宾州,当道不即迎入,遂客死,嗣绝。其由镇安而分者,惟归顺为近,而胡润次之。田州、泗城同姓不同宗,各恃强垂涎,甚至假胁交彝,则田州其甚者也。“又言:”自归顺抵广南,南经富州,北经归朝。
归朝土官姓沈名明通,与叔构兵,既多扰攘,又富州乃其头目。
今富州土官李宝之先所辖皆儸儸oo,彝之旧称,居高山峻岭之上,李能辑抚,得其欢心,其力遂强,齮齕其主,国初竟得窃受州印,而主沈反受辖焉。故至今两家交攻不已,各借交彝泄愤,道路为阻云。“余观周文韬所藏归顺宗图,岑濬之子再传无嗣,遂以镇安次子嗣之,继祥之与大伦,犹同曾祖者也。
周文韬名尚武,本归顺人,为余言:“初,高平莫敬宽为黎氏所攻,挈妻子走归顺,州官岑大伦纳之。后黎兵逼归顺,敬宽复走归朝,而妻子留归顺,为黎逼索不已,竟畀黎去,故敬宽恨之。或言奸其妻,亦或有之。及返高平,渐获生聚,而镇安复从中为构罗织罪名,进行陷害,遂以兵围归顺。
自丙寅十二月临城围,丁卯三月城破,竟掳大伦以去。
镇安复取归杀之。“初,围城急,州人以文韬读书好义,敛金千两,马四十匹,段五十端犹”匹“,令随数人驰献交彝,说其退师。
交人狡甚,少退,受金,辄乘不备,复合围焉,城几为破。既抵城下,尽杀随行者,每晨以周悬竿上试铳恐之,逼之令降。悬数日,其老母自城上望之,乃缒城zhui系在绳子放下城去出。母抱竿而哭于下,子抱竿而哭于上,交人义之,为解悬索赎。母曰:“儿去或可得银,余老妪何从办之?”初释周行,不数步复留之。
曰:“此老妪,宁足为质者!必留子释母以取金。”既而有识者曰:“观其母子至情,必非忍其母者。”乃仍释周入城,以百二十金赎母归。及城破,复一家悉缚去,编为奴者数月,母遂死其境。后防者懈,得挈qiè带领家而遁。昼伏夜行,经月走荒山中,得还归顺,妻子不失一人。即与归顺遗目一二人同走当道,乞复其主。又遍乞邻邦共为援助,乃得立大伦子继纲延其嗣。而向武爱其义勇,留为头目,乃家向武。
镇安岑继祥,乃归顺岑大伦之叔,前构勾结交彝破归顺,又取归杀之。未几,身死无嗣。应归顺第二子继常立,本州头目皆向之。而田州、泗城交从旁争夺,遂构借外彝,两州百姓肝脑涂地。
虽争势未定,而天道好还如此。
初,归顺无主,交彝先纵次子继常归,遂嗣州印。后复纵继纲,盖重叠索贿也。后当道以州印畀继纲,而继常返初服。
初十日天色明丽。未日则寒甚,日出则回和。先晚晤归顺使,刘光汉。
言归朝、富州路俱艰阻,而交彝尤不可测,劝余无从此道。
余惑之,复阄于佛前,仍得南丹、独山为吉。
既午,周文韬传黄君命,言:“不从归顺、归朝,可另作田州、泗城书,觅道而去。”余素不顺田州,文韬亦言此二州俱非可假道者,遂决意从东。是日此地复墟,以黄君所赐宋钱,选各朝者俱存其一,以其余市布为裹足,市鱼肉为蔬,又得何首乌之大者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