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放下手中茶盏,奇道:“还上了?”
李德安家的点了点头:“是啊,别说奶奶意外,舅太太当时听说的时候都愣住了。”
能让赌坊出手把人往死里打,可见那梁千欠的赌资数目不小,岳寡妇一个妇道人家,若有银子在手,早就拿出来了,不至于等到梁千死了之后。
可若是一直没有钱,那这还上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德安家的斟酌了一番言辞,才道:“奶奶,寡妇门前是非多,因着这个事儿,添了不少传言,有说得污耳朵的,不过,也就是传言,没有亲眼见到过。”
楚维琳会意了。
海州那儿,怕是把那银子视作岳寡妇的金主的银子了。
若不是靠金主,岳寡妇哪里来的银子还钱?
世人爱编排,即便没有这银子,岳寡妇这种年轻貌美的寡妇也会惹来不少闲话,更何况牵扯上了银子?美人与银子连在一起,总会让一些人想入非非。
只是事情的真假,楚维琳虽然也猜不出那银子的来源,但更不能断言岳寡妇的银子就是那种来路。
李德安家的压着声儿道:“舅太太说,她和岳寡妇打过交道,只觉得这个寡妇说话做事不似一般的市井女子,但也不是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子自然流露的风情。舅太太倒是觉得这岳寡妇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一个女人过日子实属不易。”
除了这些传闻,岳寡妇依旧神秘。
因着快年末了,薛财帮着常郁昀四处庄子上收账打理,忙得脚不沾地。十天里倒有七八日不在金州,薛家的松了一口气,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和楚维琳说这事情,也就暂且按下了。
十一月初,江南反常地落了一场大雪。
南方不易积雪,潮湿不已,又冰冷刺骨。水茯没防备。染了风寒,只能在屋子里休养吃药。
忆夙来了金州,便往府衙里递了帖子。
楚维琳让人迎了她。待她落座,笑着问道:“可是小侯爷让你来的金州?”
忆夙抿唇笑了:“他不让我来,难道我就不来了吗?”
楚维琳笑眯眯眨了眨眼睛。
忆夙叹了一口气,道:“我诓不过你。我是来辞行的。过几日小侯爷便要启程回京了。我也会一道走。四皇子却是要等到来年开春,他在江南的时候够长了。开春便回京了。”
算起来,四皇子来江南已经一年多了,清扫贪官、整顿卫所,富饶的鱼米之乡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在这等高压下也不得不收敛了,成效显著,四皇子回京后也能顺利交差。
官场上的事情。楚维琳只是外行,忆夙能长久跟着李慕渝。最重要的便是她懂事,什么事情能知道什么事情不能知道,她分得很清楚,因而两人也无法展开这样的话题,说了几句,还是说到了家长里短。
忆夙却说起了岳寡妇。
“你晓得她?”楚维琳讶异。
忆夙笑得有些苦涩:“都是些旧事了,想起来时,心里总会不舒服。”
瑞喜班在进京之前,在江南唱过一段时日,当时班中的头角儿还是苏子毓,每每他一开唱,便是人声鼎沸。
江南戏班子多,风月地也多,在明州颇有些名气的倚月楼特特来人,想请班中的琵琶师傅指点楼中姑娘们的技艺。
班主曾是不肯的,外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在班主心中,他们这等老实唱戏的人与做勾栏营生的姑娘还是不同的。
倚月楼被驳了颜面,却没有放弃,甚至是请了人来当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