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拿剪子拨了拨烛芯。
屋里光线正好,外头的灯笼也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
这一天,暗得比平日里早些。
霖哥儿睡了一小会儿,正好醒过来,咧着嘴就哭了。
楚维琳却是笑了,把孩子交给方妈妈喂奶,与流玉道:“厨房里都准备好了吗?”
流玉点了点头:“满娘刚去瞧过了,都好了的,等五爷回来就能用饭了。”
楚维琳支着脸庞应了一声。
早上出门时,常郁昀还说过今天会早些回府来,楚维琳有些馋锅子了,便让满娘提前准备了,哪知常郁昀一直没有回来。
霖哥儿吃饱了,心满意足。
他长大了些,不像刚出生时一般五官都邹巴巴的,小小的脸蛋白嫩,鼻子随了楚维琳,眼睛像极了常郁昀。
楚维琳牵着霖哥儿的小手,心道,怀他的时候还真没有想错,这孩子长大了之后,一双桃花眼,跟他爹一样是个祸害!
这么一想,楚维琳不由就弯了唇角。
霖哥儿咧开了嘴,似是笑了,只可惜嘴角流了不少口水,偏偏他自己不自觉,手舞足蹈,一副十足开心的模样。
楚维琳叫他一逗,扑哧笑出了声,拿了帕子轻轻替他擦嘴。
她的宝贝儿子,在成为祸害之前,还有长长的路要走。
任重道远。
才刚这么一想,忽然就想起李德安家的说过,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孩子就长大了。
这些有的没的的念头盘旋在脑海里,楚维琳甚至没顾上时间。等西洋钟响了,才惊觉已经戌初了。
“去前头问一声,爷有没有使人捎话回来。”楚维琳吩咐道。
常郁昀守信,说了早些回来,若是有事耽搁了,也定然会让小厮回来传话,不会让人一直干等着。
水茯应声去了。刚走到院门外。远远瞧见一盏灯笼过来,她停了步子看了两眼,正是常郁昀。
迎上前去。水茯福身问了安:“奶奶惦着爷呢,正让奴婢去前头问一声。”
常郁昀浅浅笑了,家中有人这般惦记着,心也随着暖了三分。他加快步子往里头走。
听见脚步声,楚维琳抬起头来。见是常郁昀回来,她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就让跟进来的水茯打些热水来。
常郁昀净面洗手,外头春寒料峭。双手浸入热水之中,寒意尽散,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回到东次间里,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锅子菜盘。他笑意更深:“这可真是暖胃。”
“天冷时,还是锅子最好。到底是要入三月了,指不定哪天就暖和起来了,趁着这个时候再吃上一回。”楚维琳坐到了桌边,帮常郁昀倒了些酒。
常郁昀在她边上坐下,抬手去取她面前的酒壶:“你喝的是什么?”
“梅子酒,满娘刚酿得的。”楚维琳道,她酒量不好,喝不来常家几个兄弟们喜欢的酒,只能用些果酒。
常郁昀闻了一闻,倒了一些尝了一口:“味道浅。”
楚维琳有自知之明,才不会和常郁昀争论酒的问题。
常郁昀执着酒杯,手指骨节匀称,曲线优美,随着他手腕的动作,杯中美酒微微晃着,酒香四溢。
“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大哥。”常郁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