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声抬眼,不出所料看见了沈纥舟。
以沈纥舟的筹谋心计与阴险手段,既然想到了放蛇这一招,便必然也会想到江凭阑可能作出的应对法子。他知道在那种情形下,她只有以刀断蛇这一条路,因而在蛇血里也藏了毒。他更知道,她为保性命定会自锁筋脉,因而在崖上等她,等一个强弩之末,又无法使出内力的她,来与他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冷声一笑,笔挺挺地立在那里,丝毫看不出任何伤重的痕迹,语声平静道:“沈大人过奖,彼此彼此罢了。”
沈纥舟向她略一施手,“久别重逢,可还喜欢沈某送上的这份薄礼?”说罢也不等她答,兀自叹息一声,“只是如摄政王这般世间少有的对手,倘使忽然没了,还真叫人有些可惜。”
“沈大人实在高看我了,您的对手可不止我一人,即便没了我,不还有皇甫弋南吗?”
沈纥舟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她笑盈盈负着手向前走去,悠悠道,“自两年多前册立太子以来,皇甫朝中形势日益紧迫,不论是神武帝还是您家老四,他们首先要除的人都不该是我,而是皇甫弋南这个注定要祸乱朝纲,威胁来日皇位继承人的大患。攘外必先安内,此行西厥,我这敌国的执政者不过是个饶头,能一带两便除了最好,不能的话,其实也不妨留待下次嘛。可是沈大人,您似乎本末倒置了啊!”她笑一声,“怎么您兜转了半晌,竟连皇甫弋南假扮成了大昭相国都不晓得,反倒追我到这儿来了?”
沈纥舟很快便恢复了笑意,“摄政王伶牙俐齿的功夫还是不减当年……是,您说的一点没错,咱们的宁王殿下最是喜欢捉迷藏,这不,倒将沈某也迷了个晕头转向。不过……这实在是不要紧的。”他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您可知这捉迷藏的游戏里,藏的人最怕什么?”
江凭阑一挑眉,示意他讲。
“最怕找的人不去找他,却去寻了别人。如此,他就得沉不住气,自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