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用地沟油发了财,灶王爷要我命来还(一)

不是罚单上冰冷的文字,是血淋淋的现实!是受害者!是被我李小二和赵阎王之流泼洒的“金汤银水”腐蚀的人生!

第一张:一个瘦骨嶙峋得几乎脱相的小女孩,躺在惨白的儿科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管子,像一具被线缠住的破败玩偶。她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照片下方,用透明胶带仔细贴着一张小小的、复印的病历卡。诊断栏那几行打印的黑体字,像淬毒的针:**急性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病因:高度怀疑长期摄入劣质油脂及农药残留严重超标食物所致。** 旁边一行娟秀的小字备注:莹莹,7岁,XX小学二年级。父母务农,负债三十余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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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张: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如同沟壑的老妇人。她的脸上、脖颈上布满了大片大片扭曲的、深紫色如同胎记般的皮疹,部分地方已经溃烂,渗出黄水和血丝,结着厚厚的痂。她痛苦地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茫然。照片旁贴着一份发黄的当地小报剪报,标题触目惊心:《疑因长期食用“毒蔬菜”,XX村多名老人突发严重皮肤怪病!专家称或与高浓度有机磷农药蓄积有关》。照片里老妇人浑浊的泪水,仿佛能穿透纸张滴落下来。

第三张:像是个乡村小学破败的操场。几十个孩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大部分都显得异常瘦小,脸色蜡黄,眼神呆滞,缺乏孩童应有的生气。照片一角,用醒目的红笔醒目地圈出了几个孩子。他们的腹部,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病态的鼓胀,如同怀胎数月!其中一个男孩的肚子大得几乎要把那件洗得发白的破旧校服撑裂!照片下方一行字,笔迹颤抖:**“大肚病”孩子,李家沟小学。水源?粮食?病因不明。**

第四张、第五张…一张张照片如同无声的惊雷,在我眼前炸开:先天畸形的婴儿,四肢短小扭曲;目光呆滞、发育迟缓的儿童;年轻女人拿着厚厚的、写着“不孕不育”诊断书时绝望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一声,我蜷缩着身体,对着冰冷的地面剧烈地呕吐起来。没有食物,只有酸水和粘稠发黑的血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眼泪、鼻涕、污物糊了一脸,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是这满墙无声的、血淋淋的控诉,像无数双冰冷枯瘦的手,从照片里伸出来,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要把我拖进无间地狱!那鼓胀的肚子、那溃烂的脸、那死寂的眼睛…像烙印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收集这些?!她到底是什么人?!

极度的恐惧和强烈的生理不适让我像只濒死的虫子,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地上向后蹭,只想离这些墙远一点,再远一点。后背猛地撞上了最后一面墙。

我惊惶地、带着最后一丝侥幸扭过头。

这面墙,相对“干净”些。只挂着唯一一张照片。

照片很大,有些年头了,色彩泛黄失真。照片里,是一个穿着廉价不合身西装、梳着油光水滑能滑倒苍蝇的大背头的年轻男人。他站在一家刚刚开业、挂着俗气红绸的小餐馆门口,一手叉腰,一手得意洋洋地指着招牌上“李记香满堂”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咧着嘴,露出一口在当时还算齐整的白牙,笑得志得意满,满脸都是对未来的贪婪和毫无顾忌的张狂,仿佛整个世界都匍匐在他脚下。

那张油腻的、意气风发的笑脸,赫然就是我!是二十多年前,刚刚靠地沟油捞到第一桶金、以为抓住了命运咽喉、正做着发财美梦的李小二!照片的右下角,还用钢笔潦草地写着拍摄日期,正是我第一家黑心店开张的日子!

照片下方,没有罚单,没有病历。只有一张普通的白纸,用毛笔蘸着浓得化不开的墨,写着一行力透纸背、带着凌厉无匹锋芒的大字,如同斩落的铡刀:

**“香”从何来?孽由己作!**

嗡——

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惧、痛苦、生理上的濒死感,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羞耻和绝望所取代。她什么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做过什么!这清墨轩,这栖心民宿,这所谓的安神香…根本不是什么避风港,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一个等着我自投罗网的审判台!我就是那照片里的小丑,就是墙上那些苦难的根源!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

头顶的地板突然传来“嘎吱”一声轻响。

那方青砖被缓缓移开了。

光线泻入,刺得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齐风雅的脸出现在洞口上方。她背对着外面透进来的天光,面容隐在逆光的阴影里,有些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口冰冷的古井,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蜷缩在污秽、血泊和绝望中的、如同烂泥蛆虫般的丑态。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经历的打砸逼问从未发生,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审判台上等待裁决的囚徒。

喉咙里堵着血块和绝望的呜咽,巨大的负罪感和对彻底湮灭的恐惧撕扯着我。我像抓住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洞口上方那张模糊却威严如同神只的脸,伸出了沾满自己污血、尘土和呕吐物的、肮脏颤抖的手,声音破碎嘶哑得不成人形,每一个字都带着肺叶撕裂的剧痛和灵魂的颤栗:

“…帮…帮我…” 我几乎是在哀嚎,“求…求你…帮我…做点什么…什么都行…” 汗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涩无比。

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抽气都像破旧的风箱在哀鸣。

小主,

“给…给下辈子…积点阴德…” 我死死盯着她逆光中深邃的眼眸,眼神里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乞求,“让我…让我早点投胎…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行…求你了…”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呜咽。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卑微到尘埃里的“赎罪”。

头顶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破败的喘息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还有满墙照片无声的注视。

齐风雅依旧俯视着我,那张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过了几秒,久到我以为她没听见或者不屑回应时,她忽然动了。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直起身,走回到八仙桌旁。

我听到抽屉被拉开又合上的轻微摩擦声。她拿起了什么。

然后,她又走了回来,重新蹲在洞口边缘。这一次,光线稍微照亮了她的动作。

她手里拿着三根细长的线香。这香不同以往,颜色是沉郁得近乎发黑的暗红色,比凝固的血还要深,隐隐透着一股不祥。香身比普通的线香略粗,表面似乎有极细微的、难以辨认的暗金色纹路。她左手掌心托着一只小小的、造型极其古朴的青铜莲花香插。那香插不过巴掌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和苍凉,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时光与重量。莲花瓣的纹理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幽暗的、非金非玉的冷硬光泽。

她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不容亵渎的仪式感。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那三根暗红的线香,动作专注而虔诚,像是在调整着某种连接天地的法器。然后,她将三根香并拢,香头向下,稳稳地插入青铜莲花香插中央。

没有火柴,没有打火机。没有任何引火之物。

就在她的指尖离开香头的刹那——

嗤!

三缕极细、近乎幽蓝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凭空从三根香的顶端同时窜起!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冰冷到骨髓、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诡异感!那火焰的颜色,像极了坟地里的鬼火!

幽蓝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她低垂的眼睫和手腕内侧那道火焰形的朱砂痕。那痕迹在幽蓝的火光下,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无声地燃烧跳跃,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冰冷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灌满了整个密室!这香气比之前闻过的任何一款都要浓烈百倍!它糅合了最纯粹的草木灰烬的苍凉、古老庙宇千年香火的肃穆、还有一丝…一丝冰冷刺骨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之下的、带着硫磺和绝望的死亡气息!这香气钻进我的鼻腔,直冲脑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如同天道律令般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我肺里翻腾的血腥和灼痛,却带来另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深处本能的、对彻底消亡的战栗!

齐风雅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悲悯和洞察。那是一种…一种属于更高维度的、执掌生杀予夺的、俯瞰凡尘蝼蚁挣扎的绝对漠然,一种执行亘古不变律法的冰冷决绝。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我的皮囊,直接锁定了我那污浊不堪的灵魂。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这一次,那笑容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洞悉宿命、裁决生死、宣告最终归宿的残酷意味,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我的视网膜上。

“积德?”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山涧清泉,而是带着金石摩擦、黄钟大吕般的质感,冰冷、厚重、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灵魂上,激起绝望的回响,在这狭小的密室中震荡:

“李小二,你可知——”

“天庭灶君,享人间烟火,掌一家祸福,”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神谕般的韵律,冰冷地陈述着,“可这千年来,人间烟火早变了味。地沟为油,农药为雨,病肉为食…灶君案前,堆满了状纸,皆是婴孩啼哭,病者哀嚎,绝户之怨!可这状纸,石沉大海!为何?”

她微微俯身,幽蓝的香火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如同两口冰窟,直刺我的魂魄深处。

“只因天庭亦有天庭的规矩!灶君爷?他老人家早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现世行恶,非当面焚香告禀,不归本神管辖’!好一个‘不归本神管辖’!”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了千万年的冰冷怒意和深深的讥诮,“规矩?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规矩!这规矩,纵容了人间多少孽!堆积了多少无处申诉的怨!灶火蒙尘,神目半闭,人间便成了尔等蛆虫的饕餮盛宴!”

她的话语如同冰雹,砸得我浑身发冷,也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关于“神明庇佑”的幻想。原来…连神,都靠不住?都嫌麻烦?

“你问我帮你积德?助你投胎?”齐风雅的声音重新低沉下去,却比刚才更加冰冷,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她的目光扫过满墙的罚单和照片,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有冤魂在无声地哭号。

“你造的孽,早已不是简单的‘罪’!是荼毒了人间根基!是断绝了千万生灵的希望!是让那轮回之井都染上了洗不净的污浊!这等业障,区区‘投胎’就能抵消?就能让你下辈子清清白白重新做人?”她嘴角的讥诮弧度加深,如同死神的镰刀弯起。

“你可知,这三界之中,尚有一处,不理天庭冗规,不惧神官推诿,专司清算此等断绝生机的滔天罪业?”

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实质的万载寒冰,将我连同我污浊的灵魂死死钉在污秽的地面上。幽蓝的香火在她身后跳跃,将她的影子投在满墙的罪证上,如同巨大的判官阴影。

“此乃‘栖心’,亦是‘刑心’!”她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最后的宣判,轰然炸响:

“吾乃三界审判官——齐风雅!”

“李小二!汝之罪孽,滔天!汝之恶行,断绝生机!天庭不审,吾来审!轮回不收,吾来断!”

她的右手猛地抬起,食指如剑,直指我的眉心!指尖仿佛凝聚了那幽蓝火焰的冰冷光芒!

“汝所求之‘德’,天地不容!汝所盼之‘胎’,轮回已闭!”

“三界审判官判汝——”

**魂——飞——魄——散!”**